给他们的量都是按照外面口粮最低的地方分的。但凡有一点儿想要改善的想法,那肯定就会有人跳出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把你一顿批,然后现在的生产队长,就会让一遍又一遍的做检讨。现在的队长,当年可是寨子里的军师,那脑袋瓜子,好使着呢。把那俩个收拾得,都快神经病了。那一帮子知青,被修理的,比小鸡崽都乖巧。
所以啊,老胡放心得很。
“有啥不放心的。我现在年纪大了,心软了。要不然,也不能让那两个小崽子蹦跶起来。”老胡也在检讨自己。
说起他走之后的事情,免不了又说起黄芪被查的事,还有后面方淮心被那个革委会的主任连着三在叫去镇上问话,每天来回的折腾的事情。
“黄大夫的脾气,当年在后方医院,那可是出了名的宁折不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这么利落。也是,那些人,就是不能姑息。”罗道士听说那些革委会的人被黄芪拾掇得都成了睡神,吓得连山里都不敢来了,就想起二十多年前的那些故事。
黄芪年轻的时候,在后方医院,那脾气就跟她的医术一样的有名了。那是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的性格。谁要是不开眼惹到她,那下场,可就不是一个惨定能形容了。但是黄芪更出名的还是,从来不跟患者讲恩仇。只要是送到她跟前的患者,哪怕是鬼子,是她的生死仇人,那也必然是会尽全力救治的。
下了手术台,治好了你,咱们再谈恩仇。再各凭本事论恩仇。
可就是这样的性格,却是越发的让人尊重,也让人信任。
“你们以为,黄大夫在京城那么大的声势,只是因为她的病人里面有大领导吗?”罗道士跟一帮子没见过世面的小辈儿普及黄芪当年的事迹。
“余叔,那如果我师父真那么厉害的话,她怎么还被配到这个大山沟沟里了啊?”胡魁都忍不住问出来了,这也是他这两年一直没明白的问题,黄芪的水平有多高,没人比他这个徒弟感受更深了,可这么高明的大夫,为啥会来他们这旮旯地方呢?
“孩子啊,这你就不懂了。这就叫退一步海阔天空。你以为这地方不好吗?事实上,这地方才好呢。别人越是觉得黄大夫被发配了,那对黄大夫才是越好的安排呢。慕易那孩子家里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如果不是你师父两夫妻退得早,以他们的出身,怕是也免不了要受苦呢。”罗道士趁机教小辈儿的,什么叫大智慧。
“还是我连累了你们。”罗道士这么一说,老胡越发觉得,要不是因为他的事情,让林场被关注到了,黄芪也不受了那无妄之灾。
“看您这话说的,这算是哪门子的连累呀。要说连累,师兄才是最受我们的连累的呢,场长都当不了了。”方淮心不能接那个话,说到底,黄芪的事情跟老胡有什么关系。
“可不敢这么说,身为人子,身为人徒,这还不是应该受的吗?再说了,当场长也没什么好的,特别是在如今这么个环境,劳心劳力,点灯熬油的算计,我可没有那么本事。我觉得当医生就挺好的。”胡魁在边儿上笑,对于不能当场长这个事儿,他是看得特别淡。
老胡总说他这儿子太文静,跟大姑娘似的,那是以他的标准来看的,实际上胡魁是相当聪明还有眼色会办事儿的人,只不过人家不像他那样儿,快意恩仇,喜欢的人就掏心掏肺,不喜欢的人看一眼都不看。用文一点儿的话来说,人家那叫涵养。用不太好听的话来说,那就就是腹黑,笑面虎。说实在的,比他这个当爹的厉害多了。他这个前浪早都被拍到沙滩上了。
“是,现在场长是不好干。这也就是一年的时间吧,我看着我们赵场长的头发都白得差不多了。”罗玄也在边儿上附和。
“那么大的场子,两千多号人要养活。对上得能完成一年比一年重的任务,对内得让大家的日子过好了。还得应付那些个没事儿都得找事儿的捣乱分子,还有越来越不想听管教,想要起刺儿的下属。是不好干哪。”农场那么大的地界,又是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地方,不光是要种地打粮食,衣食住行样样方面都有涉及,还得管着林场和江湾屯里的用度。
今年冬天,又商量着把各种小作坊都走正规呢,还要再建个砖瓦厂子。
“要说好干,也好干,古人不是说,治大国如烹小鲜。那大国都好治,别说是一个小场子了。想当初带兵打战,那些个将军元帅,哪一个不是手下千军万马,几万十几万甚至是几十万的部队,还不是一样管?就看你能不能压得住了。”罗道士不以为然。
“可不敢跟您比,要都是您这样的大将军啊,那更没治儿管了。老辈儿人不是说,龙多了不治水吗?”罗玄一点儿不给他老子面子。
“你小子……老子这是教你啥叫大局观呢,知道不知道?你还敢损你老子?”罗道士瞪眼睛。他现在都怀疑了,就这智商,能贵得起来不?三十岁起势?人家说三岁看老,就这熊样子,他觉着六十岁上也不会出息到哪里去。一样得让人卖了。
这爷俩,每回见面,除非是谁也不说话,老老实实的干活儿。要么就是罗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