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透过底,他是知道的。宫中皇帝好斗兽,元福昌想讨皇帝哥哥的好,在山林间大力搜罗捕捉猛兽,驯养到一定程度后再往上进献。这匹灰狼是一个月前送来的,被元福昌驯服得如同狗儿一般,晃尾吐舌,甚为乖巧,但前提是不叫它嗅到它崽子的味道
这母狼一嗅到它崽子的味儿,就会变得躁动不安,极具攻击性。
而调换给沈云西的帕子上不只有狼崽子的味儿,还沾了它的血,这母狼不疯才怪。
想到此处,宋修文得意起来,元福昌贵为大梁长公主,庆明帝最宠爱的亲妹妹,除了太后皇后,堪称大梁最最尊贵的女人。
她蛮横泼悍,心狠手辣,有着皇家骨子里的冷血,但那又怎么样,只要他一哄,还不是乖得似只小宠,为他疯癫。这如何不算他的本事呢
这对夫妻目光闪烁,静等着沈云西在狼口下的狼狈姿态。
然而,那灰狼才奔到距离沈云西一丈远,突转了个急弯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向冲他们露出血腥凶狠的獠牙,口中发出呼呼吼吼的气怒声。
狼嘴里的腥臭喷打进她的鼻息,福昌长公主顿地脸无人色,她趔趄后跌在地上,失口呼道“怎么可能”
夏荷胆裂魂飞,“殿下”
福昌长公主惊慌万状。
下一刻母狼血盆大口撕咬在了她的大腿上,连带旁边的宋修文也被买一赠一,两口子被一头狼追咬得抱头鼠窜。
谁都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长公主府这一出接一出的,众人都麻了,一时皆都愣住了。
还是跑得最快卫芩又拎着裙子回来,身后跟在一群侍卫。长公主府的侍卫在制服猛兽上都是行家,轻巧地就把灰狼给拿下了。
卫芩不想自己还帮了长公主一把,一跌脚,哎,怪她跑太快了
卫芩暗自懊恼的时候,不可一世的福昌长公主痛得东滚西爬,挤围上去的侍女叫太医的叫太医,帮忙止血的止血,她们忙乱的时候扯动了衣襟,长公主腋下侧的腰腰带上,一块帕子飘悠悠地落了下来。
疼得脸色发白的福昌长公主豁然顿悟,“是你”
她目显寒光,对着沈云西“你竟敢,你你竟敢”
长公主心口呕血,她千算万算,到头来却算到了自己的身上
沈云西闲闲地往身后树上靠了过去,甚至有心情把折下来的花枝往发上簪去,花色娇艳,身间披着一袖凉风,发带裙袂乘风而起,整个人飘飘似仙。
确实是她。
在末世里,她早就练就了一身轻手轻脚的本事,只要她刻意收敛,最敏感的丧尸都发现不了她的动作气息。
元福昌这种养尊处优,仗着自己仆从无数便有恃无恐的,警惕性是极弱的。在她身上探囊取物,移花接木,比喝水还简单。
她发现帕子不对后,趁人多,转手就塞回给她了。
沈云西对长公主抚掌叹道“我捡到福昌表姑的帕子,顺手就帮你塞回衣赏里了,表姑不用客气,更不必道谢。”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哪里还不明白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还以为灰狼出逃是场意外,未曾想是早有谋划。
福昌长公主的性子不好是出了名儿的,他们只当是请沈夫人来申斥说骂,好出口小气,殊不知打的是见血的算盘。
这也太过了
“好啊,无法无天了”二夫人气得一个倒仰,“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长公主,你是指量我们国公府没人”
太傅府的吕施小姐,也是冷眉厌恶,掷地有声“长公主,你这是蓄意谋害,以宴请之由,行蛇蝎之手,你这公主府当真是龙潭虎穴,我等一不小心,怕就有来无回了
今日之事,实在荒谬,我必告知祖父,请祖父上达天听,绝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吕施拂袖而去。
剩下的人,没有太傅小姐硬气,只都冷着脸告辞。今天是沈夫人,那要是下次,他们也不小心得罪了他们两口子呢
一场赏花宴,前头看别人,自是热闹好笑的,但涉及到自身,那就是晦气了
众人都散了,国公府亦随之离去。
临走前,沈云西平声道“今日的赏花宴,多谢表姑的招待了。”
福昌长公主已然身心俱疲,大腿上的痛意刺挠着脑上的神经,听完沈云西这句话,终是两眼一翻,晕栽过去了。
之后长公主府是个什么发展,沈云西再不放在心上了。又了了一桩事,她松快下来,回程马车上,半趴着眯起了觉。
卫邵也在这辆马车上,他是被二夫人大夫人硬赶过来,说发生这么多事,三弟妹怕是心神憔悴不好受,叫他跟在一处,看看有没有须得开解的。
卫邵看着一上马车就呼呼大睡的人,不觉心下好笑。可见两位嫂子是想错了,她是再心大没有的了。
她轻呼着气,散落在脸颊边的一绺发丝滑落下来,发稍尖正悬在她唇息间,随着呼吸一起一落,一落一起,挑得人心也晃荡了。
卫邵捻起她那缕头发,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