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密妍和今上赶到时,陈太妃的情况已是不容乐观,整个人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呢喃道“阿晚,阿晚”
一旁的桂嬷嬷眼眶微红,强忍着眼泪道“从昨儿起,太妃娘娘便一时醒,一时睡。梦魇时总会喊着勇亲王殿下的小名儿。”
因为勇亲王比预产期晚了小半个月出生,所以仁宗为其取名为水晚,其意义不言而喻。
“朕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地去隐州给静安送信,少则十天,多则半个月,静安便能回京。”看着陈太妃虚弱的模样,今上的心情很是复杂。纵使他已两世为人,可陈太妃在时,他总有种自己还年轻,还能掌控一切的感觉。
如今陈太妃大限已至,这无疑是在告诉今上,他已经没了挡在阎罗殿前的一堵墙。
若是他和林密妍没几年就故去,这天下会变成什么样
一想到这儿,今上便有些坐立不安,他在探望过陈太妃后便召来礼部尚书与礼部侍郎,让他们想法子推迟退位之事。
“陈太妃与康郡王病重,若是朕此刻退位,令太子举行登基大典,恐会与这二者的白事相冲撞,让天下人议论朕不孝不义。”
按理说,一个庶母妃完全不必让今上背上不孝不义的罪名,可陈太妃的身份太过特殊,再加上静安公主还在隐州为今上拉拢墨教和法教,所以今上还是要给这二者一些颜面。更别提康郡王与今上再怎么结怨较深,但也是仁宗特意要今上留其一命的亲兄弟。
季尚书与礼部侍郎相视一眼,离开前不由自主地露出苦笑,感叹今上的心情就如那夏日的雨,总是一阵一阵的。
只是
“太子此番,怕是多有磨难。”回家后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对劲的季尚书,赶紧托人请林如海到府上一聚,然后与这个远房表外甥关上门商议道“若是为着陈太妃,今上只需为其风光大葬即可,完全不必借着陈太妃之事,推迟退位计划。毕竟陈太妃又不是大行皇帝,就是大行皇帝去了,嗣皇帝也是即刻继位,可现在”
“表叔的意思是,陛下对太子不满。”林如海只觉得心里一凉,整个人如芒刺背道“可太子并无大错,陛下又为何”
“老夫觉得陛下此举,恐怕不是太子出错的缘故。”季尚书并不了解天家私事,所以努力揣测皇帝心意道“应该是陈太妃的病重让陛下感叹他已老矣,而太子年富力强,所以担心自己退位后,对于朝堂的掌控力不如太子,最后成了个空有太上皇之名的架子。”
说到这儿,季尚书颇有深意道“即便太子不学那汉家的戾太子,可历史上的太上皇有多少是自己主动退位的即便是本朝的太、祖和唐代的玄宗,退位后不也是一地的鸡毛吗”
林如海无法反驳季尚书这话,但林家已经与太子绑的太死,所以只能硬着头皮道“那依表叔看,太子该怎么破了如今的局势”
既然季尚书敢冒着被今上记小本本的胆子与林如海说这些,那必是认为林家和太子还有翻盘的机会。
身为一个及格线以上,又经历过慈祖反正的统治者,今上不会傻到去跳过四个成年的儿子,然后选择奶娃娃的太孙当皇帝。
且不谈他是否有精力去教好太孙,光是今上去后的继承问题就是个烦。
“依老夫看,你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季尚书摸了摸胡须,说出一句让林如海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之后的几年不是太子的苦难,而是你的苦难。”
“我”林如海拱手道“还请表叔明示。”
“嫡子在,陛下不会去选择更加平庸的谦郡王和安郡王,但是皇后娘娘又不止有一个嫡子,若论名正言顺,母亲为妃妾时出生的嫡子,又哪里比得上母亲为皇后时出生的嫡子”季尚书毫不委婉道“陈太妃不虞,不仅是静安公主,恐怕连边疆的静亭公主,还有江南的四皇子也要跟着回京。”
“难道表外甥以为,四皇子去江南,真的只是为了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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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四皇子府。
“咱们这次回京可得小心点,我瞧着安郡王的出事和父皇的突然退位,恐怕与你那个三哥难扯干系。”接到今上旨意的四皇子府忙里忙外地收拾家当,四皇子妃徐家乐将不动产托付给四皇子府的长史,又嘱托她在江南的闺中密友何夫人帮忙照看一二。
一天下来,进出不下百次的徐家乐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瞧着在池塘边钓鱼的父女二人气不打一处道“给老娘死开啊你个大男人多少帮点忙成吗没看见家里上上下下都忙得不可开交啊”
突然被老婆踹了一脚的四皇子让女儿帮忙拍了下腰部的脚印子,好脾气道“你不嫌我添乱吗况且我就是个只会吟诗作画的废物,能帮到你什么”
“我”徐家乐被四皇子的坦诚堵得哑口无言,后者继续道“算账找账房,收拾东西找嬷嬷。我就帮你看孩子好了,别让这小姑奶奶别添乱不就是我的职责吗”
四皇子说罢,将独女乐阳郡主抱在怀里,冲着徐家乐笑得人畜无害道“所以你继续忙吧我们就在这儿呆着,不给你添乱了。”
“我”第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