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指指腹上,一滴鲜红色血珠渗出。
罗哲玉拉过他的手,手指在明訫食指上擦过,那滴血珠被抹去,露出个不规则的圆形破口。
又看向镰刀刀柄上,系挂着的小棕熊,棕熊安安静静,乖巧如初,似乎只是个普通的玩偶。
“抱歉,我未曾预料到它会成了精怪。”
明訫瑟缩着抽回手,头转向一旁,若无其事道“啊,没什么”
“一个小小的口子而已,一点也不痛,没事”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雨水连成一线,倾倒在小镇中,天地昏暗,一片茫茫。
镇中的居民却依旧在这大雨中出了门,三三两两的打着油纸伞,戴着蓑衣斗笠,与亲朋好友聚在一起,聊发感慨,疏解先前看见鬼怪的恐惧。
准备前往镖局的众人庆幸中午没出发,否则他们走在半道上,这样大的雨说下就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个躲雨的去处也没有。
直到第二日,大雨停歇,外面空气清新,道路泥泞。
众人又早早起来,有了昨天的经验,汉子们各自为自己原本的身体梳妆打扮,纤柔十指变成蒲扇大的手掌,粗手粗脚地梳头画眉也不嫌累。
“我不画眉”耿直的女声拒绝。
“不,你要画。”汉子柔和的声音坚定。
“这什么玩意儿,花花绿绿的,别给我戴耳环”
“不,你要戴。”
“草他娘的你今天竟然没穿肚兜”
突然传来一声壮汉咆哮,惊得客厅中的众人一个哆嗦,纷纷停了手下的动作,望过去。
店小二张了张嘴,手中的抹布掉落在地。
络腮胡壮汉一手扯着藕粉色长裙的女子耳朵,直往客房里拉。
“哎哟喂痛痛痛”藕粉色长裙的女子歪着头,两手扒住壮汉扯自己耳朵的手,五官都痛得扭曲了。
“你他娘的回去给老娘穿上”络腮胡壮汉暴怒不已,声音尖细,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那什么玩意儿,我不穿。”
“你穿不穿”络腮胡壮汉空出的手放在了藕粉色长裙女子的另一只耳朵上。
威胁力十足。
藕粉色长裙女子一时也不说话,两人沉默对视。
络腮胡壮汉怒气冲冲,女子渐渐弱气,败下阵来。
“穿”
大堂中的诸位壮汉一惊,猛然回过头来,扯着坐在面前的女子胸前衣衫,就要探头看去
罗哲玉伸手挡在小僵尸眼前。
“别看了,吃肉。”
扯下叫花鸡的一条鸡腿塞进小僵尸嘴里。
小僵尸转过头来,双手捧住鸡腿,有着浓重黑眼圈的双眼中一片茫然。
黑狗摇着尾巴,圆溜溜的黑眼睛渴望的盯着小僵尸手中的鸡腿。
小僵尸低头看了看黑狗,将鸡腿朝它的方向举过去,黑狗尾巴摇得更欢快了。
“啊呜”猛然将鸡腿收回来,一口塞进嘴里。
狗子摇尾巴的动作突然僵硬。
圆溜溜的眼睛垂下,写满了失望和哀伤。
客房中,明訫翻了个身,扯了扯被子,睡得无比香甜。
收拾妥当,众人出发,一路车马前行。
“前面有个庙这雨要大了,路不好走,赶到城里都得淋透,要不咱们去庙里歇一晚上”
“那庙看着破,应当也能遮些风雨”
体内住着车夫魂魄的汉子大喊道。
他原本就是车夫,对这一带的路熟悉,此时天上灰蒙蒙的又下起了小雨,众人对进破庙避雨都没有异议。
那庙果然破旧,里面供奉的神像灰扑扑的,挂满了灰尘和蜘蛛网,久无人打理,庙中连只老鼠都没有。
将车马牵入庙中,又趁着雨未下大,在附近拾了些干柴,将庙中稍作收拾,引燃柴火。
这夜长无趣,见雨滴还小,罗哲玉提议要去猎两只野物,回来烤在火上,便与明訫分头出了庙。
这周围有一片林子,荆棘灌木不少,天色昏暗,便没让小僵尸和黑狗跟过来。
罗哲玉走在林中,细听周围的动静。
林子里很安静,但总有些细碎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那是动物活动的声音。
“嘻嘻”
随着他越走越深入,林中忽然有女子嬉笑声传出。
罗哲玉脚步一顿。
“嘻嘻”
那女子的声音逐渐靠近,直到清晰的在耳侧响起。
一张脸倒挂着,猛然出现在罗哲玉眼前,近得呼吸可闻。
那张脸莹白如玉,巧笑嫣然。
“小郎君长得好俊呀”
她张开粉红色的唇瓣,轻吐一口气息在罗哲玉脸上。
异香扑鼻而来。
罗哲玉沉默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伸出手,食指与中指抵在那女子倒挂着的脸上,额心位置,轻轻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