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儿被山岳江海般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哪里还能分出心来找借口
她只能低俯在地面上,像只被定住的蚂蚁。
全厅几十道目光朝她射来,她堂堂长老之女,从来都是风风光光的,何时这么狼狈过
这下可是面红耳赤,丢尽了脸面。
笑青山握住叶易的手,示意他收回威压。
紧贴着他手背的掌心微凉,叶易撤出手来,灼热的大掌捂住笑青山的手。
已调养了一个月,他的手还是这么冷。
笑青山见尚惜儿的姿态不再那么僵硬,显然已从威压中得到一丝喘息的余地,便从怀中取出一物,啪嗒丢在她的面前。
尚惜儿额头上都是汗水,脊柱里好像灌了铁,动弹不得。
她费劲地支起脖子去瞅那东西。
一件法器。
余明翰立刻认出来了那物“这是掌门的莲台护心镜”
尚惜儿心中咯噔一声。
笑青山微笑道“余师兄既然认得它,也应该知道只有渡劫期以上的大能才能破开它的防护。在离开宗门前,掌门将这物交付给我,为的就是保护诸位师兄弟们。有这物防身,我又何须躲出宋宅,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这话一出,尚惜儿脸色刷白,其余同谋的神色也变了。
他们知道掌门偏爱笑青山,却偏偏算漏了,掌门也同样照拂着宗门内的每一个弟子
这下,他们既羞愧又害怕,不安地看向余师兄,等待着他的裁决。
余明翰额角青筋暴起,一连说了好几个“你们”,显然气得不行。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后,说道“尚惜儿和当日的其他人,你们背弃同门师兄,不觉得羞耻吗”
尚惜儿一边哭啼,一边为自己找理由“余师兄,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是当时太害怕了,都跑出城了才想起来没叫上笑师兄你网开一面,饶了我们吧”
余明翰正要再说,便听叶易道“小友们毕竟阅历不足,面对小妖慌了神也情有可原,但无论怎么说,此举都有失道义,如果不罚,难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依我看,不如从轻处罚。”
尚惜儿心中一喜,问“敢问这个从轻是”
叶易“按我天罡城之法,领三十鞭便可。”
听到这个数字,尚惜儿不禁咬牙,但若换在剑宗,恐怕得五十鞭起步,现下的三十鞭的确不算多。
余明翰皱眉“这是不是太少了”
尚惜儿娇声哀求道“师兄”
叶易笑了笑“卿卿,你觉得如何”
笑青山抚摸着小狼崽油光水滑的皮毛,眼也不抬“随便。”
叶易决断道“那就三十鞭吧。为了保全小友们的面子,就不在处刑台执刑,改在戒律殿内吧。”
尚惜儿惊疑道“现在就去”
叶易冷冷瞥了她一眼,并不回答,反而叫道“碧霞。”
碧霞仙子回了声“是”后,快步走到尚惜儿面前。
女子看起来较弱,实则力能扛鼎,她像抗麻袋一样,抗起尚惜儿就走。
碧霞毫无怜香惜玉之意,尚惜儿的胃被她的肩膀抵住,只觉胃内翻江倒海,头部也晕沉沉的。
她再怎么迟钝,从碧霞的态度中也察觉出了这看似轻松的刑罚必定不如表面一样温和,立刻挣扎个不停,求饶道“余师兄”
余明翰伸出手去想制止,却被威压定在座椅上不能动弹,眼睁睁看着师妹被人带走。
叶易冷冰冰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内“诸位小友是要本座亲自带路么”
其余涉事人等一个哆嗦,打着战栗跟在碧霞身后。
戒律殿内,光线昏暗,刑具的轮廓也模糊起来,与阴影合为一体。
这里可没有什么阵法阻隔寒气,寒意如附骨之疽般沿着人的小腿往上攀爬,更别说昨夜下了一整晚的雨,梧桐叶落了一地,每一次呼吸,湿冷之气都要把人的鼻子冻下来。
进了殿内,碧霞也不担心尚惜儿逃跑,扑通一下把她摔下,手中掐一法诀,火苗噌地燃起,照亮了整座大殿。
墙上的雕像凶神恶煞,怒目圆睁,目光皆锁定殿中央。
它们持刀持剑持戟,无杀伐之气,却隐含着肃穆之风。
余明翰环顾大殿,正为此处的庄严所震撼,却听见尚惜儿一声尖叫“红鳞鞭”
余明翰一愣,转头望向碧霞,女子正从武器架上取下长鞭。
那鞭从头红到尾,嵌在其中的龙鳞在光照下如粼粼涟漪般耀眼,鳞片似扇形贝壳,流淌着层层纹路。
此鞭不仅外表艳丽,打起人来也是凶狠无比,轻轻一抽便能打出血来,下手狠了能直接抽断人的骨头。
只一鞭,便足以让修为不足的人痛哭流涕。
怪不得只打她三十鞭,这可抵过普通鞭子的上百鞭了,一番惩罚下来,她半条命都得去了
尚惜儿胆战心惊,拔出剑来妄图抵抗,只听一声鸣响,爱剑断成两截,可怜兮兮地坠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