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穆哈果真是说到做到的人,第二天就把休书送了来, 王佳氏拿到休书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被休弃的一天。
她捧着休书在炕上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在里屋歇午觉的秀雅被她吵醒,扶着额头从里屋出来, 问“额娘, 你在这嚎什么呢我头都疼了。”
王佳氏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 捏着手里的休书朝她一抖, “你瞧瞧, 你那没良心的阿玛竟然真写了休书来了, 我我本来以为他只是那么随口一说。”
秀雅看都没看一眼, 不耐烦地说“写就写呗,你放心, 只要我进宫后得宠, 阿玛保准回来找你把休书给撕了。”
王佳氏听着这话停下抹眼泪的手问“真的”
秀雅打着哈欠说“可不是真的,你就放心吧。”
王佳氏又抽噎了一会儿, 方才收了眼泪。她也不是真的放下心, 只是事到如今她也没了退路。
“秀雅。”王佳氏陪着小心挨到女儿身边,“额娘的下半辈子就都指望了你了。”
秀雅敷衍地随口应道“你放心吧,再说了, 没有我还有姐姐呢,额娘,你怕什么。”
王佳氏一怔,抬起手就去拧她的胳膊。
“你个小没良心的东西, 我都是为了谁,才同你阿玛闹成这样,什么叫还有你姐姐,我是为了你姐姐才落了今天这个下场吗”
秀雅吃痛地边躲边喊“额娘,你发什么疯。好了,快别拧了,万一把我身上拧出淤青了选秀的时候怎么办”
王佳氏骂道“验身那儿你姐姐的婆婆都替你上下打点好了,你担心什么就是老娘这会儿把你屁股都打烂了,你都能选上。”
秀雅受不住王佳氏这般撒泼,抱着头躲回了里屋,把碧纱橱一关,索性把王佳氏给挡在了外头。
王佳氏插着腰在门外头骂道“没良心的小蹄子,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
此时,一个皮肤黝黑的婢女从外间进来,她搀扶王佳氏到炕上坐,又沏了一杯茶给她凝凝神。等王佳氏的气顺了一些,她才开口轻声劝道“夫人,二格格到底年轻,又是马上要进宫的人了,夫人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同她置气了。”
王佳氏缓了缓,问“这事后面可怎么办你今儿去什刹海那看了吗那老东西当真这么无情”
王佳氏自己是上位的路子不正,就特别提防家里长得漂亮的婢女,觉得人人都和她一样,垂涎萨穆哈的身份地位。
周姨娘迁去小院住后,她又寻了个借口,把院子里但凡有几分姿色的婢女都打发了出去。
目下她身边用的这一位是萨穆哈家的家生子,从前她亲娘是厨房里伺候灶头的,因为其貌不扬被王佳氏看中挑了进屋伺候,这婢女很会说话,几年下来就成了王佳氏的贴身婢女。
婢女贴在王佳氏耳边说“夫人莫慌,我回去瞧了眼,府里还是一切照常呢。奴才想,这休书不都要去衙门过明路的吗老爷虽然把这东西送来,但可没派人去衙门啊,看来也就是吓吓您的。”
王佳氏捏着这张纸,神色一喜,“可当真”
婢女捧了果子端在王佳氏面前谄媚地说“夫人放心吧,老爷您还不了解,对着您一向是声音大雨点小,心软的紧。二格格真出息了以后,老爷还不得屁颠屁颠回来哄您”
王佳氏想想也是,萨穆哈过去不也就是板一会儿脸吗就像秀芳的亲事,他生气过后,还不是照样都替她们母女打算了。
王佳氏望着那扇紧闭的碧纱橱,幽幽一叹,“哎,也只能指望着秀雅这孩子了。”
她想起一事来,问“对了,这回吵得这么凶要不要告诉亲家”
婢女一听是连连摇头,“不成,不成,这事说到底是家丑,怎么能同别人说何况那孙夫人从来就是眼睛长在头顶上,她愿意帮咱们也是看着老爷的官位,想二格格进宫后老爷能更上一层楼当了大学士好提携她儿子,让她知道了万一生了别的心思,不把全部力气花在咱们格格身上怎么办”
王佳氏听她说得极为在理,想到孙氏三番两次训斥自己的样子,便把这念头打消的干干净净。
似乎一切都像那婢女和王佳氏说的那样,萨穆哈的休书仅止于送来。王佳氏让自己的兄弟去打听了一番,萨穆哈似乎并没有派人去衙门交那文书。
于是在度过了那惴惴不安地过了三日后,王佳氏就和秀雅嘲讽起萨穆哈不过是个软骨头。
秀雅见阿玛说了狠话却没有下文更是得意,她每日试着孙氏送来的各色衣料,想着如何才能一鸣惊人。
在她心里,自己和姐姐秀芳又有不同。秀芳选秀的时候家里还在包衣,所以秀芳和宫里那位当年参加的都是内务府一年一次的小选,选进去都是伺候人的宫女。
哪怕是永和宫那个如今传的多么得宠,那也是伺候过人的。
而萨穆哈三藩立过两次功,三藩打完后论功行赏的时候,他和一群包衣出身的功臣一起抬旗。所以秀雅想,她可是要正经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