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虞和他对视“我认为有。华泽条件并不合理,一定还有操作空间。”
郁时青笑了笑“江虞,我很感谢你好意,但你好意,我还不起。”
就算有操作空间,也需要时间和精力。
这就是华泽目,任谁想来帮他,都要被拖下水。
江虞明白郁时青不会再改变主意,于是换个说法“那就当满足我好奇心,我确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和华泽签下那种不平等条约。”
闻言,郁时青微蹙起眉。
任柏没有听到反对,就当他是默认,憋着气说“还不是因为杜瀚那个王八蛋”
江虞说“就算杜瀚串通华泽,可合同内容不能造假,还是签约时候,你们没看条款”
“条款根本没有条款。”任柏重重吐气,因为提起来就气得心口疼,他想尽量简短解释,“那年杜瀚来找郁时青借钱,郁时青浑身上下只有三十六万,全借给他了,杜瀚装模作样说要请客,灌了我、尤其是郁时青很多酒,回家之后就说钱数太大,要打欠条,拿了两张白纸让郁时青签个名字。”
煮锅里水“咕噜咕噜”滚着泡,是厨房里唯一杂音。
“那个王八蛋还拿了印泥,一看就早有准备,郁时青当时觉得不对劲,可是杜瀚软磨硬泡”任柏说着,眼眶又酸又涩,已经红了,“他们可是朋友啊,我到现在都想不通,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败类”
说完这些,任柏深吸一口气,嘴唇还是忍不住颤抖。
他至今还在自责“都怪我,我早该防着他。”
郁时青抬手按了按任柏肩膀“现在也没什么不好。”
和华泽签约,追根究底是他自己识人不清,不够警惕,怪不了别人。更怪不了任柏。
任柏摇着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猛地转过身,不想让郁时青看到他难以忍住眼泪。
气氛一时变得压抑。
江虞也沉默许久,才问“你们找过律师吗”
“找过。”郁时青看了一眼任柏,接着说,“合同当晚就打印出来,不能鉴定字迹,华泽第二天给我打了钱款,签约内容成立,诸如此类,律师说很难取证,基本没有赢可能。”
江虞注意到,他语气和任柏截然不同,依旧是惯常淡然,从容得有些冷漠,好像在说着其他人故事。
江虞又问“签了几年”
郁时青说“十五年。”
江虞又沉默下来。
以前他不理解郁时青骨子里这份淡漠,现在已经明白,经历过这种打击,常人甚至做不到郁时青留有一半稳重。
郁时青说“满足了你好奇心,该下饺子了。”
他把解冻好饺子全部装盘,走过来打开锅盖,顿了顿,先问江虞,“现在可以放进去了吧”
水已经开了。
江虞说“可以。”
郁时青把饺子倒进去,转眼看到他线条冷硬侧脸,忽然说“不用放在心上。”
江虞切蒜动作停下。
“我刚才说现在没什么不好,不是自我安慰。”郁时青说,“我喜欢是演戏,演是话剧还是电影,对我来说区别不大。”
江虞抿唇“电影才能得到更多反馈。”
郁时青含笑说“那确实会有些遗憾。但人生总是要有点遗憾,在这一点上,我不要求完美。”
江虞没有去接这句话。
郁时青对人生不要求完美,可如果没有华泽,他人生本来就该是完美。
江虞自认不如郁时青,郁时青可以处之泰然,他只是旁听都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他原本打算找律师咨询这份合同违约金问题。
现在不了。
华泽用这种下作手段坑了郁时青,还想再用下作手段最后坑一笔违约金,哪有这么好事。
任柏这时整理好情绪,若无其事地喊“熟了熟了,饺子熟了”
江虞被他惊扰思绪,回过神来。
郁时青正端着碗,拿勺子往外盛,汤汤水水洒了一圈。
任柏赶紧抢过来“大哥,用漏勺漏勺”
郁时青随即被他挤到一旁,不小心撞到了江虞。
江虞问“你连漏勺都不会用”
郁时青低头看一眼砧板,停顿一秒。
江虞顺着他视线看过去。
砧板上蒜切得大小不一,到处都是。
郁时青显然是在质疑他做菜能力。
江虞握住刀柄,忍了又忍。
看在郁时青以前那么惨份上,他可以原谅这一次。
然后郁时青拿着蘸料碟过来。
他拿筷子拨了拨砧板上蒜,合理质疑“你连蒜都切不好”
江虞“”
他面无表情,把刀剁进砧板里,“你离我远点。”
任柏已经盛了饺子上桌“可以吃了”
郁时青也把拌好蘸料端过来。
落座后,任柏刚要动筷,手机铃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