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才走,萧守义、萧涉、萧野已经聚到了老爷子身边,萧穆刚要开口,就见佟穗也跑来了,穿着男装,左手持弓,后面背着两个箭囊。
小姑娘箭法好,脑袋也好使,知道箭要保持一定的重量才有威力,在没有铁箭头的条件下,制箭时特意将木箭加长加粗,使得一根木头箭与铁头箭的重量相当。一百六十多支箭,加起来也有二十斤了,却并没有影响她身姿的敏捷轻盈。
“匪帮来了,怕吗”示意儿孙去喊女人孩子前往祠堂,萧穆单独问佟穗。
佟穗怕,可她受够了一晚又一晚的煎熬,现在匪帮真的来了,省了心底那份焦躁不安,拼就是了。
“不怕。”她攥紧弓,尽量在老爷子面前表现得镇定。
萧穆笑了“不怕很好,怕也没关系,只记住一条,无论对上敌兵还是山匪,你不杀人就只能等着被人杀,心软便是害了自己。好了,上去吧,只管守着祠堂,外面如何都不用你过去。”
佟穗点头,转身跑到中院与东院间的墙壁之下,踩着一个石墩子翻到墙头,沿着墙头往南走一段,再翻到祠堂这边的屋顶。放眼远处,还什么都看不到,佟穗也不敢多看免得暴露自己,取出一把箭放在旁边,整个人贴着屋顶趴好。
女人孩子们陆续赶了过来。
听说要躲去祠堂,柳初下意识地看向老爷子。
萧穆摇摇头。
家里藏粮食的地窖确实在祠堂底下,几个媳妇里只有柳初知晓。
但那地窖是死的,用来藏东西躲避官府搜查可以,遇到兵荒叫女人孩子躲进去也行,但今晚来的是匪帮,匪帮那三个当家再蠢肯定也打听过萧家的情况,知道里面有几个漂亮媳妇,如果今晚他们爷几个败了,匪帮必会冲进祠堂搜人,搜不到就会猜到有机关,那么掘地三尺还是能将人抓出来。
所以,躲在祠堂就够了,不必钻地窖多此一举,真到了那个地步,生死自选。
“二嫂呢”林凝芳突然问。
萧穆“她在屋顶埋伏,进去吧。”
林凝芳往祠堂屋顶上看,恰好对上佟穗探出来的脸庞,身后是初七夜的一弯月。
明明很危险,月下的姑娘竟然还朝她笑了笑。
林凝芳忽然就不怕了,随着贺氏柳初等人进了祠堂。
佟穗就算趴在屋顶上,也能观察到远处的景象,村子里不断有男丁持枪往外跑,同一条街的男丁汇合在一起埋伏在街道两侧的墙根下。村外,东边、南边始终静悄悄的,西北似乎也没什么动静,直到河道口那边突然冲上来两个骑马的人影,他们上来后还没有结束,不停有人骑马冲上来,蝗虫一般密密麻麻。
佟穗的心跳好像很快,跟着那不再掩饰的蹄声一样,又好像已经不会跳了,全身发冷。
就在她盼着这群匪帮会分流冲进村子,再分别被埋伏好的村民们持枪刺下马时,这乌泱泱两百来人竟然停在了西北这边,只将萧家南边、西边、北边密密围住
按照计划,北面这条街的男丁都埋伏在院子里面,等着山匪进村了再出来包抄,此时山匪停在西北角落不动,立即叫埋伏的村民们慌了神,没了底。
这时,山匪头子孔二当家突然大笑三声,对着萧家附近几条街叫吼道“大家伙听好了先前萧家坏了我们囚龙岭的好事,今晚我们便是来他家寻仇了这是我们跟萧家的恩怨,你们只管老老实实躲在屋里,只要你们不出来看热闹,我们抢完萧家就走”
那洪亮的声音,又是在如此安静的夜晚,几乎能传遍整个灵水村。
孙典、孙纬兄弟就埋伏在前面的街头,听到这话,心里都是一突,往后一看,那几个持枪的村民果然都面露退意。
萧野的叫骂突然传了过来“大家别信那山匪的狗屁他们最怕的就是我们萧家,我们爷几个真没了,他们再抢咱们村子就跟抢其他村子一样容易”
孙典“是这个道理,大家跟我上”
他持着枪先冲了出去,孙纬紧随其后,有几个村民下意识地跟着冲出来,发现旁边街道只有少数几道身影,还是犹犹豫豫跟他们一般张望的,顿时又缩了回去。
孙家兄弟“”
孔三骑在马上,瞧见这两个持着家伙的汉子,笑道“行啊,你俩还做了两杆木头枪,来啊,哥哥我先跟你们过两招。”
他刚要骑马靠近孙家兄弟,忽闻另一道雷鸣般的喊声从北边河道传来“孙典,山匪在河道这边还藏了十几辆骡车,你帮我算算,我们萧家的二十亩麦子够装几辆”
山匪们还懵着,孙纬马上接话道“二十亩麦子二十多石,只能装一辆车,乡亲们别傻了,他们就是来抢咱们全村的咱们七百多人,他们只有两百,怕个啥,杀了他们抢了骡马,咱们大口吃肉”
村民们终究还是被萧家练出了一些血性,刚刚瑟缩是想着明哲保身,现在得知匪帮居然藏了十几辆骡车,分明是不会放过他们,那还犹豫什么
村北的男丁们迅速跑到了孙家兄弟身后,村南等处的男丁们也齐整整地朝这边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