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被俘,可松树村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张家,在张文功叔侄俩离开后,里正张茂德与长子夫妻俩全部躲进一个房间,搬了所有橱柜死死挡住门。
让儿子儿媳抵着柜子,张茂德拎着一把砍刀贴墙站在炕里头挨着南窗的位置。
五个流民一起冲进了张家,见这边门闩着,猜到贵重财物都藏在里面,纷纷来踹门。
张文盛与父亲对个眼神,一边全力推着柜子一边苦苦哀求“各位兄弟,西屋有粮食,你们随便拿,只求放过我们一家人的性命,行不行咱乡下百姓这几年过得都苦,何必自相残杀啊”
一个流民呸道“那是以前,现在我们要做山大王了,识相点把钱都交出来,交钱才能保命”
张文盛“我们真没钱啊,唯一一点家底都去买今年的种子了”
流民才不听,连番推门都推不动后,三个流民继续恐吓,两个流民悄悄摸到窗檐下,踩在椅子上,举起斧头就去砍窗。
狠狠几下,窗户破了,一个流民刚抓着窗棱要翻进来,躲藏许久的张茂德突然一刀砍下对方的脑袋
那流民的半截身子直挺挺倒了下去。
另一个流民见了,惨叫一声,吓得直接往外奔逃。
毕竟只是一群仓促聚到一起的流民,仗着人多抢掠顺利时越来越胆大,一旦出事,那临时涨起来的胆子也就破了。
门外的三个流民听到动静跑出堂屋,看到屋檐下的无头尸体,俱是手脚发凉。
张茂德“来啊,不怕死的就来今晚就算我们死了,也要拉上你们几个垫背的”
三人立即知道他们是遇到了狠角色,反正还有其他人家可以抢,不值得在这里冒险浪费时间,便都跑向了下一家。
就这样,张家得以保存了下来。
当流民被俘,张茂德及时出来稳定大局,先将流民们搜刮的粮食财物集中到一起,对聚拢过来的乡亲们道“大家别急,我与灵水村萧千户家的二老爷亲自在这里守着,保证大家的东西一分一毫都不会少,眼下最要紧的是救助受伤的街坊,咱们早去一刻,他们就可能还有救,大家赶紧挨家挨户地去瞧瞧吧”
村民们还有些乱,张文功协助父亲让众人排好队,再请萧缜、孙典等武艺高超的儿郎分别带队,各自负责一条街。
萧缜带着人来到一户人家门外时,认出了这是齐家,二月里他曾亲自过来给齐家报喜,请他们到日子去家里喝喜酒。
齐家的大门有一扇门板被人从里面踹倒在地,里面堂屋前后门都开着,显然是遭遇过流民。
静悄悄中,萧缜先去的东屋,在炕上发现了齐老太太夫妻的尸体。
白日齐老太太跪在地头哀求的一幕仿佛还在眼前,萧缜沉默片刻,转身走向西屋。
西屋死了一大两小,是萧玉蝉的大嫂及其一双子女。
流民不知道齐家的情况,装满杀戮的大脑也没
有注意到炕上还有两个被窝空着,萧缜则意识到齐二嫂一家可能还活着,立即招呼乡亲分别去前后院寻找,很快就在茅房找到了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齐二嫂以及她九岁的女儿齐兰、四岁的儿子齐旭。
确定自己娘仨真的安全了,齐二嫂搂着孩子们跪在地上,悲声痛哭“兰兰闹肚子,先来的茅房,她还没回来,旭哥儿醒了,说他也肚子疼,我就送他过来,没想到外面突然乱了,我害怕,带着他们姐弟俩一直躲在这边,哪都不敢去”
有个乡亲叹道“是这俩孩子救了你一命。”
将齐老太太五人的尸体搬到专门运尸的骡车上,萧缜继续带人前往下一家。
前半夜就在这样的忙碌中过去了。
据里正张茂德统计,松树村七十六户之前共有三百九十一人,被流民们屠杀之后,如今只剩两百八十六人,家里有青壮年的还好,像那种只有老弱妇幼的,基本都被灭了门。
面对那一排排摆在地上的尸体,幸存的村民们无不痛哭流泪。
打着灯笼,张茂德把能分清归属的粮食钱财分还给村民,无主的且留着,佝偻着肩膀道“明日我会去官府报案,大家先回去睡吧,不管咋样,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地也要继续耕,其他的就等着官老爷给咱们做主了。”
乡亲们哭哭啼啼地各自散去。
张茂德这才朝灵水村前来救援的萧守义等人跪了下去,老泪纵横“幸好你们来了,不然以这些流民的心狠手辣,可能会屠了我们全村这叫什么世道,他们苦,去抢贪官污吏啊,怎么反倒来欺负我们这些一样苦的”
萧守义扶他起来,握着他的肩膀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别想了,这次闹出上百条人命,官府应该不会再袖手旁观,等官府解决了散乱各地的流民,咱们就又太平了。”
张茂德擦擦眼睛,看向跪在众尸对面的流民们,恳求道“他们人太多了,我怕你们一走他们继续闹事,能不能请你们帮人帮到底,在我们村里留宿一晚,等明日官府派人来押走他们之后再回去”
这是小事,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