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完了也抚掌大笑,“你还不是一样,像个牛魔王。”
若是殿前司的班直看见他们的指挥使被人打扮成这样,不知作何感想,可能沈指挥使会威严扫地,足够他们笑上一年半载的了。
两个人在繁华的街头笑闹,远处观望了半晌的李从心和正伦不免长叹。
李从心道“四妹妹和沈润在一起,是当真高兴么我从没见过她这样,她往常和我总是端着,我叫她一声四妹妹,她就回敬我一声三公子。”
正伦对他的惆怅半分也同情不起来,作为朋友,甚至有些很铁不成钢。不过转念想想,他们不成,才有了谢家脱困的机会,沈润无论如何还是帮了老爷一把。只是可惜了,老太太因小失大,中了沈润的圈套,就这么把四丫头推出去了。终究是沈润老奸巨猾,要是没有穆府尹家做幌子,老太太断不会失算,只要把人紧紧攥在掌心里,这头亲事不就结定了么。
他拍了拍李从心的肩,“命里无时莫强求,世上好姑娘多了,再找一个就是了。”
李从心落寞地摇头,清圆是纵贯整个春夏全部的向往。姑娘在春日宴上,举着团扇遮挡阳光的模样,还有扇底那张皎然的脸,到现在都深深印在他心上。
正伦没空陪他多愁善感,一心惦念着赶紧回去,向老太太通禀这个消息。
“我就不陪你了,眼下有要事待办。”说罢便分道扬镳,快马加鞭赶回了谢府。
府门前的小厮迎上来,垂袖向内传话“二爷回来了。”他径直进了垂花门,往老太太上房去。
因老爷的事悬而未决,阖家这几天都是愁云惨淡,纵是饭桌上也没人说话,纷纷低着头,只管自己碗里的米饭。正伦快步进去,脚步声过大,惊扰了花厅里用饭的人。老太太不悦,抬起眼道“怎么一点规矩也没有,慌里慌张,成什么体统”
正伦道“祖母这会子就别管什么规矩体统了,孙儿才刚和淳之在外头,半道上遇见了两个人,祖母猜是谁”
老太太一脸不耐烦,“你只管说就是了,哪个有心思同你猜谜”
正伦呼了口气,高声道“是四妹妹和沈润他们也上鸿雁楼吃席,两个人手牵着手,别提多亲热。”
老太太有些吃惊,边上同席的人也都纷纷放下了筷子。扈夫人哂笑道“看来咱们四姑娘在沈指挥使跟前很得宠啊。”
清如撇了撇嘴,“瞧她心气儿那么高,到最后还不是给人做小。”
老太太蹙眉,“你是姑娘家,开口闭口小不小的,叫人听着好听来着”
清和因不满老太太的做法,如今又听清如这么说,凉凉瞥了她一眼道“二妹妹,四妹妹是为了咱们家,才落得这样田地,你嘴上也积些德吧,不修今生,修修来世。”
清如破了身子,本来就心虚,如今愈发乖僻,半分也说不得,动辄哭天抹泪,说一家子骨肉都瞧不起她。这回正拍了筷子要发作,正伦抢先道“她哪里给人做小了,沈润亲口说的,要聘她做当家娘子祖母,咱们全被沈润骗了,他和穆家定亲不过是个幌子,府里张罗的那些,全是给四妹妹预备的。祖母还不知道,陈家两个老的往幽州来了,四妹妹这会儿回了陈家,只待指挥使府下了定就过门,当她的指挥使夫人去了。”
一家老小这回彻底惊呆了,老太太愣了半天,捧着脑袋长嚎“天爷,可坑死人了”
在谢家人看来,怎么不是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四丫头回了陈家,将来从陈家出门,那谢家横是成了全幽州的笑柄,叫人说起来连姑娘都瞧不上他们,谢家看来是不成气候了。老太太大作头疼起来,事办砸了,总少不得一个“早知如此”。怪只怪沈润太奸诈,自己活了这把年纪,竟被这二十几岁的后生算计了,实在不甘得很。
一个天大的宝贝,就这么拱手让人了,连蒋氏和裴氏也遗憾不已。蒋氏道“多可惜的,我就说这事办得太急了。幽州的贵人圈子可不大,将来新晋的指挥使夫人必定引得众人巴结,到时候可怎么好,咱们这家子的脸,岂不要放到里去”
话虽糙得很,但理却不糙,正伦道“二婶子说得很是,我今儿见了心里也发虚,倘或四妹妹干脆做了小,倒也不管那许多了”
清和直皱眉,“二哥哥这话叫人听了不是滋味儿,四妹妹好歹是咱们家的骨肉,怎么不盼着她好,竟盼她做妾”
正伦支吾,明氏忙道“大妹妹,你二哥哥不是这个意思,眼下不是处境尴尬了嘛。”
清如哼笑一声,“我看二哥哥未必说错了,她要是真做了妾,就没了这会子的难处了。她原就是庶出,做正头夫人可不是抬举到天上去了。”
清和大觉惊讶,这位妹妹受了那样的教训还不够,嘴里照旧不盐不酱的,便起身道“二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也是庶出,偏开国伯长子也聘了我。”
清如立起两个眼睛来,厉声道“大姐姐别往自己身上揽,我多早晚说你来着再者我又没捏造,本就是庶出,我还冤枉了谁不成”
清和最恨她拿嫡庶说事,又因嘴笨说不过她,气得人也打颤起来。蒋氏惯会上眼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