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伺候殿帅和姑娘往楼上雅座。今日天字一号房还空着,昨儿才重新修葺过的,姑娘进去坐坐,正对着底下戏台,开窗就能看见胭脂河的全景。”
许是因为沈润身边从来没有带过女伴,那小二不免多看清圆两眼,视线遇个正着,便讪讪发笑,“姑娘爱喝什么茶咱们这里的金骏眉最好,给殿帅和姑娘泡上一壶”
沈润不喜欢这种搭讪,尤其是对清圆的,当即寒声道“挑最好的上就是了,啰嗦什么”
所以这才是人前的指挥使,一双冷眼,一身戾气。纡尊降贵光临,还要听你废话,再敢嚼舌,就把你从楼里踢出去。
小二吓得缩脖,一径应是,把人往楼上引。
这鸿雁楼建得壮阔,分上下两层,大厅中央有木作的巨大楼梯,个人并排通行不成问题。
清圆提着裙裾,跟在沈润身后上楼,才走了一半,听见有人叫四妹妹。她抬起眼,见李从心和正伦站在木梯的另一边,正伦巴结地朝沈润拱手,“殿帅,正想明日往府上请安,没想到竟在这里遇上殿帅了。”
李从心眼里只有清圆,故人重逢,目光里透出无限的哀伤。那日被退亲后他还是不死心,往谢府上去了两回,都没有再见到她。老太太只说让他另择佳偶,却没有告诉他,四姑娘已经跟了沈润。好好的,竟去给人做小,实在辱没了她。如今遇见她,佳人伴在虎狼身侧,那种打心底里泛起的酸涩和苦楚,真如滔滔江河,说也说不尽。
“是我害了你。”小侯爷这刻的自责是真心实意的,如果他没有着了沈润的道,四姑娘就不会退亲,更不会去给姓沈的做妾。他恨沈润,恨谢老太太不顾祖孙之情,但绝不会去恨她。他知道她是被逼无奈,一个小小的庶女,胳膊哪里拧得过大腿
清圆还是那样知礼且疏淡的样子,撤步纳了个福道“三公子,我如今过得很好。”
李从心欲言又止,几番踌躇,低声道“你不必瞒我,我知道并不好,都怪我。”
清圆不由蹙眉,这位贵公子多情的毛病又犯了,不住的揽责,仿佛亏欠了她,也是一桩功勋。
她笑了笑,“三公子,到了如今地步,自责也无用了,我想你不会愿意与我重新定亲吧”
他果然迟疑了,这是不可能的事啊,若她还在谢家,他自然一心求娶,可她现在跟了沈润不说这阎王似的人物肯不肯放了她,就算肯,侯府也断不会答应的了。
眼看气氛尴尬,正伦忙道“四妹妹,你怎么不回家祖母天天念着你,眼泪都快流干了”
清圆听了气涌如山,“二爷,分明是你们谢家拿我当礼送了人,当真还指望我回去么世上哪里有你们这样的门户,亲生的骨肉往外推,只要于你们有益,脸面也罢,体统也罢,哪里管他分毫”
正伦吃了一顿挂落儿,面上很不是颜色,但又怵边上冷眼旁观的沈润,不好反驳她。
清圆撒了气,到底这事不和正伦有直接关系,便慢慢冷静下来,问“老太太果然念着我”
正伦忙点头,“实在是念着四妹妹的,这两日一则为老爷,二则为你”
“那府里怎么不派车来接我”她凉声道,“恐怕本就预备白扔了这个孙女吧,否则那日老太太怎么把我丢在指挥使府上,自己独个儿回去了”
正伦习惯了那个做小伏低的四丫头,如今见她咄咄逼人,惊讶之余也有些气恼了,愠声道“四妹妹,别得理不饶人”
沈润却一哂,“谢二爷,如今她可不是贵府里的四姑娘了,既求我办事,把人送到我府上,我少不得要为她主张。姑娘仍旧做回陈家大姑娘,横竖你们谢府只给她吃了半年的饭,她拿这半年保谢节使无虞,总算对得起谢家上下了。”
正伦被他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勉强道“殿帅,骨肉至亲,哪里说断就能断”
“怎么不能我麾下禁军还没往关外调遣呢,谢节使的生死悬于一线,我说能,便是能。”他言罢,复冷冷一笑道,“差点忘了,二爷回去,替我带句话给你家老太君,本帅正缺一位当家主母,没想到老太君就把姑娘丢出了府。本帅要多谢老太君,没有她的成全,本帅哪里去寻这么好的夫人”
此话一出,正伦和李从心都呆住了,沈润明明要和穆家定亲了,中途正头夫人怎么换人了一种巨大的惆怅从四面八方涌来,一时说不清,是因错过了清圆这个人而遗憾,还是因错过了她,反倒使她有了大出息而遗憾。
沈润觉得不必再让她面对这些不快了,牵了她的手道“姑娘,上头的席面应当已经布好了,你不是说饿了么,还在这里耽搁什么”
清圆没有多言,微微向他们颔首,便转身随沈润往楼上去。闷在心里几天的话终于对着谢家人说了出来,且又有他撑了一回腰,痛快是极痛快的,但痛快过后回过神来,咦了声道“我还没答应你的提亲呢,你怎么胡乱宣扬”
沈润笑出了岁月静好的美态,“你不觉得做了我的夫人,才是对他们最有力的报复么”
这话很是啊,她托着腮思量,看了他一眼,看完了叹着气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