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兵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冯瞿消除, 等他跟大帅把柳厚朴被俘的嫡系打散重新收编, 连同他在军政府盘根错节的关系都清理干净, 已经到了年三十。
冯晟在牢房里听说五姨太自杀身亡,跟疯了一样大喊大叫,非要见冯伯祥。
其实冯伯祥除了一早就确定了继承人是嫡长子, 对冯瞿严格要求之外,对其余庶出的儿子们也不可谓不尽心, 想要上进的送出去读书,剩下想要大树下面好乘凉的排行四五六公子都对上进与继承人之事都毫无兴趣, 只想安享富贵, 拿着自己的巨额零花钱在外面胡混, 七公子冯昕还在蹒跚学步,如果不是冯晟非要与冯瞿一争高下, 容城督军府还是非常和谐的。
冯晨现在的精力完全被容城大学给牵制住,听到兵变当晚的枪声, 便要冲去督军府,结果却被柳厚朴派去戒严的人拦住了, 这帮人虽然不曾要他性命,却也将他四蹄大绑关了起来, 塞了嘴巴关进了一间空屋。
冯二公子平素完全活的像个学者,凡事亲历亲为, 身边连个亲卫也无, 倒是时常学生环绕, 真遇上这种政治风险, 几乎自身难保,还是冯瞿的人救了他。
他一经获救,便一路跑回督军府,大喊着直直冲进冯大帅的书房,几乎上气不接下气“父亲”抓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一迭声的问“父亲你没事儿吧伤着哪里没有”胸膛起伏剧烈,运动量远远大于平日,腔子里好像有斧头活劈了下来。
他被柳厚朴的手下丢进废弃的空屋一夜,冻的鼻青脸肿,眼镜也在挣扎的时候掉到了地上,不知道被哪个士兵踩碎了,头发凌乱,身上还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手上凝结着血痂,腕上都是绳子的勒痕,却记挂着老父的安危,将老父从头到脚摸了好几遍,一再确认“疼不疼有没有骨折”又破口大骂“冯晟这个不长脑子的混蛋”
“我没事儿。倒是你吃苦头了吧”冯伯祥轻轻摸了下冯晨颊边的擦伤,已经破了皮,连血珠也凝结了。
冯晨大松了一口气“父亲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他一屁股坐了下去,不住喘气“吓死我了父亲没事儿就好”
冯伯祥一夜未睡,不知道是不是被会议厅里的烟雾熏的难受,竟觉得酸涩难当,他揉揉双眼,亲自去扶冯晨“地上凉,快起来。”
冯晨坐在地上跟一只狂奔逃命之后的野狗似的不住喘气“我我喘口气儿。”
冯伯祥端起自己的杯子递过去,里面是大半杯喝过的凉茶,冯晨不假思索接过来一气儿灌了下去,才算缓了过来,被冯伯祥拉了起来,他苦笑着揉一把脸“我一听说父亲出事,脑子里都炸了,儿子给您丢脸了”
冯伯祥在他肩上用力拍了两下,目中慈爱之意甚浓,连声音也温柔宽容的不像话,宛若是哄小时候的冯晨一般“好孩子,去看看你姨娘吧,昨晚她肯定也吓坏了。”
等到冯晨走到书房门口,他忽的叫住了儿子“阿晨”在冯晨转身的同时他才说“如果如果现在为父同意你出国留学,你愿不愿意去读书”似乎是怕冯晨误会他经此一事对成年的儿子都有所疑忌,连忙补充“为父只是想让你得偿所愿,再不阻挠你读书学医。”
冯晨似乎没料到冯伯祥会说出这一番话来,他站在那里想了几秒钟的时间,忽然觉得容城大学许多事情都留着他处理,交给别人还真不放心,真要出国留学固然是平生所愿,可眼前之事谁来接手而且比起出国留学,他更为关心的是容城大学所有年轻学子未来的出路。
“父亲,我以前的想法有点狭隘偏激,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儿子已经不再拘泥于个人的医学成就,而是想培养一批各科学生,不止是医学生。”提起治学之事,他笑容开朗,自信激昂,好像换了个人“父亲,我现在很忙碌也很充实”
冯晨出去之后许久,冯伯祥坐着未动,还是冯瞿进来打破了一室寂静。
“父亲如果累了就进去歇一会,等醒了再处理也不迟。”
冯瞿惊见老父一夜之间似乎老了许多,神情疲惫,反应迟钝,肚里不知道把冯晟骂了几百回。
“不妨事的,阿晨刚刚来过了。”没想到冯伯祥却很快振奋精神“这孩子我瞧着长进不少,倒比过去懂事了。你往后可要看护好他,咱们家里难得出现个读书人,说不定再过些年,阿晨就桃李满天下了。”他不过是调侃之言,没想到多年之后却成事实。
冯晨心思单纯简单,不爱权势,原本冯伯祥都以为他要变成个迂腐的书呆子,没想到自从筹建容城大学之后,他在不断的历练之中终于独当一面。
“儿子记住了,以后一定会看护好阿晨的。”话锋一转小心道“冯晟在牢房里嚷嚷着要见父亲,父亲见是不见”
下面人来报,说冯晟闹腾的厉害,冯瞿可以处理柳厚朴手底下的将领,却不能随便处理冯晟,哪怕他听说这混帐竟然还敢拿枪顶着老父的太阳穴。
冯伯祥在督军府的监狱里见到了冯晟,他被用绳子捆在一张椅子上,椅子也被固定在原地,却还是要挣扎咒骂。
陪同的监狱长窥着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