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茗醒过来之后, 伤势便渐渐好转,虽然人还不能动,但精神却日渐好了许多。
管美筠还有工作在身,陪了她三日, 就被她催促“赶紧回去上工吧,不然老板不要你了。”
“阿茗, 你躺在这里我哪能放心”管美筠不肯走, 还是顾茗死催着她走的。
“我这里有人照顾, 你赶紧回去吧”
顾茗醒过来之后, 冯瞿就雇了个姓童的婆子来照顾她, 每日擦身洗漱上厕所,照顾的非常周到, 督军府里胖厨子换着花样的煲汤,一日三餐都有副官送过来, 有时候赶上冯瞿忙完了公务, 他会亲自来送饭。
冯瞿似乎丝毫不在意顾茗“不认识”他,来探病的时候就坐在病床旁边,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顾茗“大哥我不认识你啊”
他笑笑, 每日来探病, 进门都重新自我介绍,好像生怕她记不住自己“我叫冯瞿, 是你的好朋友, 我们以前关系很亲密的, 阿茗你可不能忘了我”
顾茗心道亲密个鬼哟
她疑问的眼神转向管美筠。
顾茗醒来的次日管美筠就被冯瞿从病房里揪出去“威胁”过一遍:“阿茗说她不认识我, 那往后我就是她的至交好友,你敢告诉她真相你父母还在容城吧”
管美筠个怂货,明知其中曲折,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这场戏唱下去“阿茗,少帅跟你以前是挺熟。”
顾茗只差在肚里翻白眼了冯瞿有毛病吧
有毛病的冯少帅在病房里安坐如山,白日在军政府处理公务,晚上还要来陪床,在她的病床旁边支一张窄窄的行军床,半梦半醒之间听到她伤口疼的低低,一骨碌从床上翻下来,精准摸到她的手“阿茗,疼的厉害”
管美筠跟香草已经被唐平派人送回沪上了,照顾她的童婆子晚上在病房外间长椅上休息,房间里只有她跟冯瞿。
冯瞿拉开电灯,拿干净的帕子替她拭额头的冷汗,从暖壶里倒水喂她喝,再加一粒止疼药送服,做过两回之后娴熟无比。
两人以前也曾长久共处一室,那时候冯瞿永远不知餍足,然而如今他清心寡欲的连自己都诧异,只想好好照顾她。
顾茗推拒了好几次“冯瞿,让外面的童婆子来照顾我就好了”
冯瞿心想小没良心的我生病你连多看一眼都不肯,你生病我夜夜衣不解带,守了这些日子,你还跟我装不认识
“她粗手笨脚的,你要是上厕所我就喊她,疼的厉害我陪着你就好。”
顾茗“”他这是打定主意要扎根在病房了
由是赌气说“我伤口疼睡不着,你给我读读书吧”
冯瞿竟然出奇的好说话,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本林先生翻译的国外斯托夫人的黑奴吁天录读起来。
不知道是夜间人的精神容易放松,还是冯瞿的声音确实很好听,在他抑扬顿挫的读书声中,犹如催眠曲,顾茗上下眼皮渐渐打架,一室静谧里她不知不觉睡着了。
冯瞿阖上书,替她掖好了被角,拉灭了电灯,复又躺回了狭窄的行军床上,唇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小样儿跟我玩心眼
顾茗醒来七日之后,米勒医生拆完了伤口的线,笑眯眯的说“冯,顾小姐可以出院了。她虽然伤及内脏,但对于伤口恢复来说,相信家里要比医院舒服许多,我会定期上门复查的。”
“多谢米勒先生,往后但有困难,大可来督军府找我。”
米勒笑道“多谢多谢”
冯瞿亲自送了米勒出去,回来吩咐童婆子收拾东西,他自己用一件狐皮大衣裹住了顾茗“阿茗,我们回家了”
顾茗拆台“我家好像不在玉城吧那天吴桐都说了,我家在沪上呢。”
吴桐后来听说顾茗出事,来医院探过病,后悔强请了她来玉城讲课,自责了许久,当时冯瞿也在场,转头却派副官给吴桐的学校送了一笔数目不小的捐款,美其名曰支持教育
唐平在心里暗笑什么支持教育玉城大大小小多少所学校,怎么偏偏只给这间学校送钱还不是因为姓吴的把顾小姐给坑过来了,间接帮了您
冯瞿面色不改,忽悠人的功力大涨“阿茗,你我是至交好友,你不记得了,我却没忘,上次在沪上你可是救过我,还悉心照顾,这份恩情我怎么也要回报于你的在玉城,我家就是你家,四海之内皆兄弟,你这么客气做什么”
顾茗凌乱了,心想我怎么不记得对你悉心照顾过
她算是见识了冯瞿说谎不打草稿的一面,还自欺欺人的挺欢。
唐平进来拎东西,见少帅弯腰抱起一脸懵圈的顾茗,差点笑出声来。
他怀里抱着个女人,脚步稳健,丝毫不受影响,从病房一路走出去,路过的小护士们纷纷眼冒桃心,极度羡慕他怀里抱着的女人,只有顾茗内心滋味莫辨,五味陈杂。
唐平想起顾茗清醒之后,冯瞿回军政府开完会议,发落了一干有问题的官员,干完了这桩大事,他站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问“唐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