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铁门被守兵拉开, 发出压抑沉重的声音,刺激着顾茗的耳膜, 她可怜巴巴的问“少帅,我我就是写了本书, 也犯不着被送到监狱里吧”
冯瞿面无表情“写本书当然不必进监狱,不过你那本书有影射军政府继承人的嫌疑,当然要好好拷问一番。”
顾茗垂死挣扎“少帅, 大搞文字狱有损军政府在百姓心中的威严吧”
冯瞿回头不怀好意的笑“放心,只对你一个人搞文字狱”
顾茗“”报复来的太快, 就像龙卷风。
冯瞿在前,顾茗在后。她走的很慢,一步三磨蹭, 可是今天冯瞿的耐心出奇的好,他居然也愿意停下来等她滚进军政府监狱的大门。
唐平在五步开外踩着蚂蚁的脚步往前走, 简直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方式才能不造成超车行为, 越过顾姨太。
五分钟之后, 顾茗跟着冯瞿走在阴森森的军政府监狱里。
这是一栋铁灰色的建筑, 进去之后,穿过公事房,后面是长长的通道,头顶是昏暗的电灯, 两边都是牢房。
长期通风不足, 一股霉味混合着便溺的味道扑鼻而来, 顾茗强忍着味道跟在冯瞿身后, 目光快速扫过两旁的牢房,发现有的犯人靠墙假寐,听到声音睁开眼睛,漠然的目光扫过来,又闭上了眼睛;有的犯人血肉模样的躺在稻草上,如果不是仔细看,大约不容易发现稻草堆里还有个活物;还有的听到动静便站在门口,透过铁栏杆注视着通道里的动静。
通道的更远处,还能听到审讯的惨叫声,也不知道是在哪个刑讯室。
顾茗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她抱臂而行,离刑讯室越近,惨叫声就听的越清晰,被审讯的人好像承受着世界上最痛苦的刑法,还有鞭子落下去沉闷的响声,听的人胆战心惊。
“少少帅”顾茗上下牙关都在打架,她承认自己很怂“我们回去吧”
冯瞿今日依旧穿着笔挺的军服,衣帽整齐,他的身高挡住了头顶的灯光,身后拖着长长的阴影,顾茗将自己缩成一团,藏在他身后的阴影处。
“回去你多半拿谎话搪塞我,留在刑讯室说不定我还能听到真话。”
恰巧他们来到了一间刑讯室,门口守着两名士兵,见到冯瞿行了个军礼“少帅”
冯瞿停下了脚步“里面审的怎么样了”
一名守卫答“嘴巴倒是牢固,不过里面的刑具多轮几遍,再硬的骨头也敲碎了。”
冯瞿“嗯”一声,继续往前,顾茗跟着走出去十来步,听到身后那间刑讯室门“哐”的一声打开,里面有人架着犯人拖了出来。
通道里灯光昏暗,但顾茗还是瞧见了那人耷拉着两条腿,被两名看守拖走了,身上穿着白色的衬衫上面血迹斑斑,地上拖过的地方犹有血迹。
顾茗“”
远远缀在身后的唐平与架着犯人的一行迎面撞上,原本半死不活的犯人抬头冲他眨眨眼睛,狰狞一笑,露出两排闪亮的白牙,他瞧着颇为面熟,凑近了细瞧,吐出两个气音“应超”
这时候再看架着应超的两人都特么是亲卫营的人
唐平越过这帮混小子,目光落在顾姨太身上,总觉得她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弯腰抱臂紧跟在少帅身后,瞧着委实可怜。
唐平少帅您真是用心良苦
远处冯瞿脚步未停,终于走近了第五刑讯室,他推开刑讯室隔壁的门走了进去,很快顾姨太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门口。
第五刑讯室是一件特殊的刑讯室,一间是专用做刑讯的,里面挂满了刑具,但是隔壁还有相连的一间暗室,墙上有专用的设置,不但能观看刑讯现场,也能听到审讯对话。
唐平迈着沉重的脚步去提吕良,内心不无感慨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躲了几个月审讯吕良的活儿还是落到了他头上
他越过第五刑讯室,拐过一道弯,站在关押吕良的牢房门前,守卫凑过来套近乎“唐副官,今天要提审哪个”
“吕良。”
冬去春来,吕良都快怀疑自己要永远留在军政府的监狱里生根发芽,听到要提审的好消息,恨不得跪下给唐平磕头“长官,您问什么我都告诉您,求求您放了我吧”
吕良虽然办着一家三流的报纸,但穿着干净整洁的长衫,略略鼓起的肚子,头发半秃,却齐齐抿在脑后,是个有格调的读书人。
他在军政府的监狱里住了半年,大肚子早就饿没了,长衫褴褛,眼镜腿折了,用一根衣服上面扯下来的破布条绑着,一边镜片都碎了,胡子拉茬,身上一股味儿,早都不成样子了。
守卫打开牢门,他从里面出来,往唐平面前一站,熏的唐平往后连退了三步“站远点。”
吕良莫名其妙被唐平从被窝里挖出来丢进军政府的监狱,同室的狱友进来总还有些缘由,他至今不知道自己为何承受这无妄之灾,忙连连后退“长官您请”
唐平前面走着,他在后面五六步开外跟着,都不必守卫跟着就老老实实跟着他往刑讯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