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兴大发,提笔赋诗一首。
要是能被流传出去也不失为一桩美谈,被人赞一句风流倜傥。
而跪在地上,恭敬地奉上纸跟笔。就是沈离唯一能接触到那些东西的时候了。
阿姐常跟他说,他的命贱,命该如此,这辈子都是卑贱的奴隶,就该跪伏在别人脚下,献出他的一切。主人要他怎样就怎样,不要贪图那些他不该得到的。
有人赏,他就得接着。
不管赏的是什么,哪怕是赐给他一刀,他都得笑着先谢过再把那刀插入自己的心脏。
命贱至此。
但是他不信命。
你看,现在他不是也能在学堂里坐着,跟那些所谓的高贵的读书人坐在一起,看着那些他之前从没碰过的书。
哪怕他们都瞧不起他,甚至觉得跟他说话都是玷污了自己,但是不还是得乖乖忍着,也不能把他赶出去。
沈离想,那剑客说得确实对。
这世间,没有什么是权与利做不到的。
哪怕他只是借了别人的势。
沈离突然想起那个骄纵的大小姐,他现在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依靠于她。
他现在也是靠她一念生死。
但也只是现在罢了,沈离眼神冷了一瞬。
总有一天,他的命也该握在自己手中。
“你在看什么”,苏楣见沈离看书看得出神。好奇地探头过去,却见沈离看的正是她要抄的那篇文章,一下子开始难受起来。
啊,她给忘了,两边虽然分了内外院,但是进度都是一样的。
她今早学的,沈离也该学了。
苏楣进去的时候轻手轻脚的,轻巧地像是猫,一点儿声音没发出,一直到她坐在沈离的桌子面前,见沈离似是看书看入了迷,才探身过去看了一眼。
沈离这才回过神来,抬眼看向苏楣。
那少女大概偏爱鲜艳的颜色,一身海棠红的裙子,眉心贴了一片同色的花佃。她的五官本就艳丽,这么一打扮更抓人眼球,像是话本里走出来的花妖,
沈离像是被她问倒了,跪坐在那里,眼睛睁大,像是被吓了一跳的猫,只是看着她,也不出声。
苏楣眨眨眼,“你现在有空的吧”,她还不等沈离出声就颇为霸道地自问自答了,“肯定有空的。”
然后把一直放在身后那叠已经变得皱巴巴的纸拍在桌子上,凶巴巴道,“我刚刚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
苏楣掐腰,一副无理取闹的模样。
“就罚你抄五十遍这文章。”
“一共五十遍,你写,我看着。”,苏楣眨眨眼,她记得梦里的沈离可是能文能武,据传闻,他最初就是因为才学才被从王城的一个隐士看上,因此有了一个进入朝廷的机会。
苏楣把纸塞给他,然后给他笔,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着。
沈离接过纸去,却一直没动笔,苏楣以为他不愿意,立刻软了语气,“帮我一下嘛。”
说实话,她现在有点儿怂了。
沈离低下头去,抿了抿唇,视线落到苏楣的旁边的桌子上,这才低低开口了,“小姐,奴不会写字。”
声音颇有些嘶哑,像是许久不曾开口了。
进这书院以来,他勉强认得一些字,但是如何写却是不知道的。
先生教得不是从认字开始,他只得听课的时候努力记住那字的样子,然后一点点儿学。
他到底是半途混进去的。
苏楣愣了一下,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
那沈离却是从位置上起来了,他跪伏在苏楣面前,以额头触地。
这是求饶的姿势,奴隶祈求主人怜惜时时常做的。
“请主人。”,他一字一句道,“饶过奴一次。”
苏楣梗了一下,在心里呼唤系统,“系统,我刚刚是不是在大佬的伤口上狠狠踩了又踩。”
最后还撒了一把盐。
系统哼了一声,开始给苏楣补充,“沈离奴隶出身,那些乱七八糟的都是之后补上去的,偷偷学的,只是这字却一直没学起来。”
毕竟字都是从小开始练习写的,沈离直接跳过了这一步骤,他是先开始认字,能看懂书之后才会写字的。
而写字笔画稍有不对就写不出那个样子来。
“所以哪怕他精通四书五经,诗词歌赋,排兵布阵的兵书也看过,但是就是字写得丑。”
苏楣看着跪在地上的沈离,心里颇为不是滋味。
她想了想,这才出声,“是我不对。”
沈离睫毛抖动了一下,他不太清楚这大小姐到底是怎么了。
按理来说,她现在就是拿鞭子抽他一顿也是很正常的。
“你既然是我的奴隶。”,苏楣又开口了,“当然得会写字。”
“那就由我来教你。”
苏楣虽然学问不怎么样,但是好赖是被苏老爷子耳提面命这么多年了,诗词歌赋,四书五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