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变得十分诡秘,小桃和辛渺僵持半晌,辛渺猛然回头,腰间的长剑乍然出鞘“谁”
小桃还没反应过来,已经一把被护到身后,不知所措的看着她面朝着前方。
过了这一截破墙,里面就是章府的祠堂,落在西北角无人来的地方,年久失修,只有一间破败的屋子,郁郁葱葱长满了野草。
无人打理的树木杂草遮蔽了天光,绿得阴郁暗沉,将这一片房屋笼罩在一种静谧而森然的气氛中。
祠堂屋后门帘薄得像纸,撕裂的痕迹和毛边丝线遍布原本织满花纹的布料,随着风在陈旧的门扉上轻轻摇摆,露出里面一片黑洞洞,仿佛什么都没有。
风忽然吹动门帘,小桃从辛渺身后悄悄探出头来,往门口一瞧,隔着几十米,那单薄的长帘被风刮得飘摇不住,往门内卷去,骤然在那无人的门槛后勾勒出了一个枯瘦的人形
小桃失声尖叫,然后又恐惧地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头缩了回来。
辛渺听见有人,但看不见那景象,听见小桃尖叫,立刻神色一凛,剑锋闪烁利光,锵然出鞘。
一只干巴巴的手从门帘后伸出,随即露出真容来。
原来那是个女子,衣饰陈旧,空荡荡的挂在身上,可见人瘦得已经没样子了,一头枯乱蓬松的长发挽在脑后,凌乱的发缕中隐约可见其样貌。
一身形容虽然如同老妪,脸却年轻,青白的皮肤薄薄地绷在骨头上,没有一点肉似的,眼眶深陷,黑洞洞的两个眼珠直直地觑着前方不动,睁得极大,因此显得有几分狂乱疯癫之色,让人看得心头发麻。
她颤颤巍巍的迈过门槛,落地时发出轻若无物的脚步声。
但这足以让辛渺分辨出来的是个人,而且还是个十分虚弱的人。
小桃这时又大着胆子将头探出来,看见了那女子,十分诧异“二少奶奶”
原来,这就是姜此玉那个嫁到章家来的朋友。
李奇说,她叫做李凌云。
小桃顿时松了一口气,也从辛渺背后走出来了,小声对她说“这就是二少奶奶。”
小桃也没见过她几次,厨房离这里近,但整个章家的男女老少都不敢靠近这里,因为二少奶奶疯了,所以被锁在里面。小桃负责每日送饭,从门底下放进去一个小碗,第二天收走,虽然简单,但这是个晦气差事,厨房里四五个做活的,只有她肯来。
后来那门锁不知道怎么的,一拉就开,小桃追猫不小心进去,才发现祠堂后面的墙烂了个洞可以连通外头,但这时候她就听见祠堂里传来女人哭哭笑笑的声音,吓得赶紧溜走了。
出了事之后,小桃意外发现这里可以出去,来回几次,都没有碰上李凌云,直到昨日,把姜此玉一拖进来,正好撞上李凌云站在面前,吓得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不过,她发现李凌云似乎没有那么疯了,看见昏迷的姜此玉,她还知道哭,一边哭一边喊她的名字,太过瘦弱无法将姜此玉挪动,小桃看着不忍心,就和她一起把人弄到屋里。
祠堂里没点蜡烛,旁边小屋里有一张小床和薄薄的被褥,小油灯里燃着微弱的亮,李凌云便在这里起居。
把姜此玉放在床上之后,李凌云便只晓得对着她哭,说一些听不懂的话,旁若无人,小桃乘机溜走了。
辛渺将剑收回鞘中,定了定神“这位姑娘”
李凌云皲裂的嘴唇动了动,目光落在小桃身上,好像是认出来了,然后又看向了辛渺。
“我受人所托,来找姜此玉。”
辛渺的声音情不自禁变得非常柔和,好像怕惊吓了她。
好在李凌云现在似乎比较清醒,她说起话来有些咬字不清“她在,她来了。”
然后,李凌云便带着她们往屋里走去,贴着门边走到小屋里,晨光从破漏的窗棂照进来,可见姜此玉闭着眼躺倒在床板上,盖着一层漏出板结里絮的被子。
辛渺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烫手,轻声唤了几声,也没有反应。
小桃在一旁,努力的帮忙“她脸色不好,有点发青。”
辛渺忧心忡忡,立刻站起来“有水吗”
小桃忙不迭应声,两人便搜罗起东西来,李凌云木呆呆的站在旁边。
这祠堂里简直不像是住了个活人的样子,铜盆水壶火盆杯碗之类的东西上都落了一层灰,也没有水井,只有院子里一口屋檐下接雨水的大缸,李凌云住的这个屋子里,也只有一张床,一口破衣箱,敞着口,只有一两件颜色灰扑扑的衣服,还有孝布孝服。
这地方寂静陈旧得像个坟墓,连人也像个活死人似的。
小桃看见的唯一一抹亮色是那衣箱底下露出的一片襁褓,颜色鲜亮的织花缎子,还有个小小的虎头布偶,花样斑斓,坠着一个鎏金铜铃,打着漂亮的流苏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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