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成想, 这一件事竟是如此的了局。
最难以禁受的却是颜如璋, 向来淡然自若如小国舅, 在目睹颜珮儿合上双眼后, 一口气转不过来, 竟当场晕厥过去。
在颜珮儿的丧事等等终于完结了之后,仙草大病了一场。
也不知是因为为贵妃的丧太过操劳,还是因先前曾亏了身子的缘故,这场病在禹泰起跟徐慈将要离京的时候都还没有好。
因禹泰起是要回夏州的,跟徐慈正是同路, 所以皇帝准许两人同行, 但因为仙草的病情, 不管是禹泰起还是徐慈都不能放心。
仙草自然也是打心里不愿意分离, 何况一走便是两个, 但却也明白禹泰起坐镇夏州, 徐慈所肩负的担子也不轻,如今正是启程的时候,若还要为了自己悬心,如何了得。
所以少不得振作精神,不愿意流露十分病容让两人担忧。
这日禹泰起来探望仙草,先前毕竟在平章宫里亲自见过情形的,也略知道仙草这样不自在的原因。
如今临别在即,禹泰起便跟仙草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先前跟你说的那些话虽然是后宫里,却也跟战场差不多,你只管想想看, 你在这宫里的时日里,来了多少人,又走了多少有些事情不必尽数放在心上,只顺其自然,放宽心就好。”
仙草心头微暖“哥哥不用担心,只是又要天冷了,所以才有些犯虚症,调养两日就罢了,只是哥哥启程在即,这一去,下次相见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你自己还要多多保重才是。”
禹泰起笑道“我都是习惯了,不会有什么事,只是不放心你也舍不得这两个孩子。”
说话间,里头嬷嬷抱了怀敏公主出来。
怀敏一见禹泰起便兴奋的呀呀大叫,嬷嬷忙把她放下,怀敏便撒腿飞快地向着禹泰起跑了过来,张开手踉踉跄跄地扑在他的怀中,紧紧地搂着他的脖颈。
禹泰起一把将小丫头抱住,心中熨帖之余忍不住又有些酸涩。
禹泰起跟他亲生妹子的年纪相差不小,妹子出生的时候他已是少年,所以格外的疼惜爱溺,也因此在失散分离生死不知后,更加拼命的不舍不弃地找寻。
因为这个缘故,表面冷硬如他,心中却还存着一抹柔情软意,之前仙草被作为宫婢赐给他带回夏州的路上,因为说到“兄长”之情,才触动他的心绪。
至于后来之所以对夏叶网开一面,也不过是因为听说夏叶是“孤儿”而已。
此刻抱着怀敏,看着她圆乎乎的小脸,乌溜溜的眸子,俨然跟记忆中的小妹如出一辙。
这瞬间,却像是时光倒转,又回到了河阳老家,那青葱少年抱着心爱的小妹,时光正好,一切未晚。
此后,徐慈也受了皇帝的旨意前来跟仙草道别。
说了些家常的话后,徐慈说道“看得出,皇上跟禹将军都很担心你,你是为了之前贵妃娘娘的事儿心里过不去”
有些话不能对禹泰起说,但是对着徐慈,却毕竟是另一种心境。
仙草黯然说道“之前禹哥哥叫我顺其自然,我自己也知道该这样,但是”
那段时候恍恍惚惚的,心中总不住地浮现颜珮儿的影子。
徐慈说道“据我所知,贵妃的死又跟你无关,算来也是她求仁得仁,你又何必惦记着不放”
从以徐悯之身进宫开始,她的确见过许许多多的生死,何况自己也曾经历,本以为已经麻木,谁知道竟没有。
仙草道“我只是觉着,好好的一个人落得那样的下场,心中很不是滋味。”
徐慈听到这里,便倾身过来握住了仙草的手腕“你可以为贵妃惋惜,但此时此刻,你却更加不能心软。”
仙草一愣“哥哥”
徐慈说道“贵妃原先做过什么,你自然最明白,她落到这个下场,虽然可叹,但也未尝不是因果相关,且你想过没有,若是当初贵妃所做成了,你又会是落到如何下场那时只怕没有人会替你悼念叹息。如今又有拓儿跟怀敏,更要打起十万分精神,毕竟这是在后宫里,去了一个贵妃,焉知没有第二个,第三个”
仙草心头微刺,喃喃道“我知道,我只是有些累。”
徐慈定定地看着她,终于道“阿悯,要知道,若先前没有拓儿跟怀敏,兴许你还可以选择另一条路,但是现在你完全没有退路了,你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往上千万,别让自己落到跟贵妃一样的地步。”
原先是因为在“徐悯”的时候,早就厌倦了后宫,所以才千方百计,一而再再而三地想出宫去。
谁知阴差阳错到底仍旧回到这个大牢笼。
是赵踞对她的千宠万爱,让她忘记了其他的憎恶跟不快,后又多了拓儿跟怀敏,当下更加安心,反而不觉着这是牢笼,而只是“家”。
谁知颜珮儿用这种方式了结了自己的一生,目睹全程,仙草心中旧埋的那些对于这后宫的厌憎抵触,竟像是野草重生般冒了出来。
徐慈的意思仙草明白,要是没有拓儿跟怀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