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设身处地一想,竟是连劝慰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来落尘院,不是老太太的意思,而是她自己想来看看。
孙氏之前不喜许氏,是门第之见,打小的教养让她无法主动亲近许氏。只是眼睁睁看了今日之事,孙氏难免怜惜,她伺候着老夫人歇下,来了落尘院。
“弟妹。”孙氏道,“你好生劝劝五弟,莫要这般意气用事,你们二人离了秦家,又该如何大树底下好乘凉,你们这般单出去,很难过活。”
许氏与这位名门贵族的小姐不熟,但她能感觉到,孙氏来落尘院没有恶意,并非是看他们笑话。
许氏温声道“多谢嫂子挂念,只是五爷的心意已定,他去哪儿我便在哪儿。”
孙氏“再等等吧,你大哥过几日回来,他和五弟感情好,他”说着,孙氏顿了下,没法再说下去。
许氏知道她的未尽之语,即便秦家大爷回来了又如何,今日的事已经定了,秦家断不可能再和徐家撕破脸,九寂的事只能就此揭过,谁回来也不可能给他们做主。
许氏神态淡了些,道“嫂子请回吧,这边也没什么茶食,弟妹实在无力招待。”
孙氏还欲再说,可她瞧见许氏的模样,又着实说不出什么。说再多都是虚话,若她的儿子这般枉死,她恐怕
孙氏叹口气,拿出自己早就备好的一袋子银锭递给许氏“一点心意,还望弟妹能收下。”
许氏眉峰蹙了蹙,推回去道“嫂子的心意弟妹领了,只是银子算了。”
孙氏“别糊涂,离了秦家你俩也得过日子,这外头处处都要钱。”
许氏“我虽蠢笨些,却不至于离了秦府就饿死,嫂子请收回去吧。”
孙氏看了眼那没气息的可怜孩子,道“就当我给九寂的。”
许氏“”
孙氏生怕她再推回来,起身道“弟妹,以后若是有什么困难,尽管遣人知会一声。”
许氏没有应下这话。
孙氏叹口气,起身离开。
出了落尘院,孙氏身边的大丫鬟道“人都没了,她这般置气有什么用夫人好心帮她,她倒像是被冒犯了。”
孙氏摇头“莫要说这些。”
丫鬟道“还是夫人心善”
孙氏看了眼那落魄的小院,轻声道“五房这一支,怕是要就此没了。”
她难以想象秦咏和许氏离了秦府要怎么办。
贫贱夫妻百事哀,手无缚鸡之力的两个人,能有什么好日子。
孙氏走了,陆陆续续又来了些婆子。
她们是针线房的,许氏往日里常帮她们做活,如今听闻她要走了,纷纷来劝她。
许氏也不多说,就一句话“我全听五爷的。”
婆子们来的时候唏嘘,走的时候更唏嘘。
人啊,命。
秦咏生了个富贵命,却沦落到这般地步。
可见这出身好也未必就定乾坤,自己不中用,日子没法过。
许氏不会收孙氏的银子,孙氏来这一趟的确没有恶意,但他们不需要这样的同情心。
秦徐两家对峙时,在场的孙氏一声不吭,现在送了银子来,无非是想换个安心。
即便秦咏和许氏此行真的身无分文,他们也不会收这个钱。
用孩子的命换来的钱,一分都不能碰。
许氏托了个相熟且信得过其人品的婆子,麻烦她把这银子转交给孙氏。
婆子愣了愣,又是一阵劝。
许氏笑笑,不多说但神态坚定。
婆子一回味,倒是懂了“你啊哎”
命运真的无常。
这么好的人,怎么命这么苦,以后也不知会过得多惨。
毫无疑问,对于秦咏和许氏脱离秦家的举动,所有人都不看好。
有人觉得他们愚蠢,有人觉得他们疯了。
哪怕有人敬佩他们的节气,却也还是叹息两人太年轻不知人间疾苦。
离了秦家的日子有多难,这俩少爷小姐怕是想都想不到。
秦咏和许氏压根没过夜,他们收拾齐整后,一人拎了一个包袱来到秦府正门前。
要走,就走得干脆利落。
要断,就断个明明白白。
正午,皇安城最热闹的主街道上,秦府大气恢弘的正门前,秦咏掀开袍裾,双膝跪下,郑重地磕了一个头――
一跪,谢生恩。
路人立马围上来,好奇这是怎么回事。
秦咏虽是秦家庶子,但因这相貌,在皇安城中很有名气,旁人一眼就看出他“这不是秦家五爷吗”
“那是他妻子吧。”
“那孩子”有人倒吸口气“那孩子是秦九寂,秦家唯一的孙子辈。”
“怎么躺在那儿了”
“瞧模样,像是没了”
“好生生的就没了”
周围全是窃窃私语,秦咏又磕了一个头――
二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