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事,他的意思是,让冬麦赶紧过去陵城,去找苏闻州“我看人家对你家的事挺上心,你和他表妹关系挺好是吧”
冬麦点了点头“关系还行,彭姐是个热心人。”
王书记“这就是了,这个人挺有能量的,你找到他,他也许有办法。你那里想着办法,我再找找,如果我找到,马上让人给你送陵城去,你给我一个地址。”
冬麦想着,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当即也顾不得别的,骑着车子就往外走,想着先去饺子馆。
这个时候天已经冷了下来,路边的槐树叶子被风一吹,飘落在路上,自行车的车胎沉闷无力地倾轧过那飘散的落叶,冬麦的心里都是凉意。
她不断地回想着沈烈一路来的艰辛和努力,难道就这么泡汤了
她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无能,竟然一点都帮不上他,眼睁睁地这么看着,无能为力
她失魂落魄地过去饺子馆,谁知道饺子馆外,就看到彭天铭,而彭天铭旁边,竟然是自己大哥
这时候江春耕也看到了她,看她走路都晃晃悠悠的,连忙伸手扶住“冬麦。”
宽厚的手掌落在自己肩头,耳边是熟悉的声音,冬麦眼泪差点落下来。
身体的不舒服感,从昨晚到现在的疲惫和憔悴,以及无法可施的无力感,让她心里几乎绝望,她觉得自己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她甚至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倒下了。
看到大哥,她一下子挺不住了,就是想哭。
江春耕见她这样,吓到了,连忙问“怎么哭了,受什么气了是哪个欺负你了”
彭天铭也过来“哪里不舒服吗”
冬麦几乎崩溃,哭着道“哥,介绍信,介绍信不见了本来开好了,王书记也”
她抽噎着说“王书记也盖章了,谁知道就那么不见了莫名其妙不见了”
彭天铭听了,噗嗤一声笑出来,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随手拿下来自己的围巾,帮她围上“好了好了,现在介绍信已经不重要了,我和你哥赶着跑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件天大的喜事。”
冬麦眼里含着泪,任凭她摆布,茫然地道“什么”
彭天铭满意地看着冬麦戴上自己的围巾,笑着说“别提了之前有一个文件,一直没下来,现在突然批下来了,已经下达到了各市县,估计还没传到公社,说是要大胆改革开放,解放思想,要冲破“左”的条条框框,打破思想束缚,为了这个,下达了一个文件,叫放宽经济政策二十四条规定,说是要大力推进家庭工业的发展,里面还专门提到了羊绒产业,以后这个产业彻底放开了,咱们个体户也能干了,不需要什么批文,也不需要什么介绍信了我们可以随便干了”
彭天铭说得最后,声音响亮爽朗,震得旁边的人都好奇地看过来。
冬麦“啊”
她还是有些不懂,发生了什么,突然之间变天了。
彭天铭“就是说,沈烈现在所做的一切,没有违反任何的规定商业局也不用查他了,不需要什么介绍信了因为新规定出来了”
彭天铭的话进入冬麦的脑子,缓慢地消化理解,之后喜悦的泡泡,便一个一个地往外冒,等她完全消化明白这句话,那些幸福而欢快的泡泡便将她笼罩,让她觉得全身舒畅,让她觉得所有的重担都一瞬间卸去。
有什么比现在更甜美而畅快的喜悦吗,从地狱十八层的绝望无助到飘在云间的极度喜欢,不过是片刻间的功夫罢了。
冬麦连忙擦了擦眼泪,呐呐地道“那,那现在,现在我们”
彭天铭笑着说“我已经让工厂里小胡给那边拨电话了,不知道传达到位没有,不过你放心好了,他们马上肯定就接到通知,一接到通知,铁定放行啊”
冬麦到了现在,已经一句话都没法说了,她只有点头,再点头“好,好,太好了,太好了”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也不过如此
当下几个人在饺子馆坐下来,说起这事,冬麦这才知道,大哥坐车过去了首都,结果等了沈烈一晚上,没见沈烈,当即感觉到不对了,马上要买车票回来,问题是车票并不好买。
他后来从别人手里弄到一张站票,回来后,先去找了彭天铭,才知道沈烈出事了,本来打算马上赶过来陪着冬麦,谁知道苏闻州给彭天铭工厂打电话,说了这个新出二十条的规定,当即表示,两个人一起过来,赶紧给冬麦报信。
江秋收两口子听了,自然也高兴,松了口气。
冬麦之前所有的难过啊绝望啊失落啊,简直是一扫而光,她当即就想赶过去,去见沈烈。
江春耕“我们现在过去,很可能扑一个空,沈烈那边现在也应该得到消息,估计被放行了,如果这样,他可能马上就过去首都了。”
冬麦想想也是,不过她真得很想看到沈烈,刚才听彭天铭话里意思,他应该也受伤了,虽然不重。
可他那个人能忍,万一受伤了也不去治呢
反正就是不放心。
彭天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