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是名中年女子, 身材清瘦, 穿着并不合身的清洁工制服。她面色蜡黄, 眼下还带着浓浓的黑眼圈, 乱糟糟的头发被随意地扎成一束,散落的发丝被热汗黏在脸颊两侧,整个人都显得狼狈不堪。
喻怀宁怔了好几秒, 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是原主的小姨,也是被他扫地出门的宋忻。只是眼前这人的模样,实在和以往雍容华贵的阔太太形象相差甚远。
喻怀宁勾了勾唇, 连小姨两字都懒得再喊,“你在这家公司当保洁员”
宋忻被青年的冷笑给戳得生疼,一把丢开手中的抹布,她将沾了水的双手胡乱往衣服上一擦, 想也不想就扑了过去, “怀宁啊,你救救小姨吧”
喻怀宁反应迅速, 立刻后撤一步, 令她扑了个空。
宋忻没想到青年躲得比兔子还快, 没有设想防备地、膝盖重重跪倒在大理石底上, 咣当一声巨响听着都痛。这下子, 她是真的疼到神色都扭曲了。
喻怀宁面不改色, “你又想做什么”
“怀宁啊,小姨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帮帮我们吧”
前段时间,丈夫和儿子同时被关进了拘留所。宋忻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买了, 才拼凑着律师费用将罪行较轻的陈硕给保释了出来。而丈夫陈凯生则因为挪用公司财产被彻底定罪,判决下来后,要吃整整五年的牢饭。
宋忻曾经回喻家别墅找过青年,等了整整一日也没见着。后来,她又来到喻家本家,企图求见喻老爷子
结果可想而知。
老爷子没见着,反倒被同样威严的木管家一顿明里暗里的威胁。宋忻总归是个女流之辈,哪里来得财狼胆子和真正的豪门纠缠、相斗久而久之,她见丈夫出狱无望,也就只好认命了。
宋忻往年回老家时,一直吹嘘着自己发达了,言语中嘲讽了不少同乡人。如今丢了这份体面,她自然不敢回去接受众人的嘲笑,就只好在市内租了一个不到十平方的出租房,和陈硕母子两人挤在一块儿生活。
她原本期盼着陈硕到了该工作的年纪,总能想办法挣回家业,让母子两人重新过上好日子。可她没想到,自己多年以来的溺爱居然养出了一个废物
陈硕出狱后,性子变得阴晴不定,更是迷上了抽烟酗酒,偶尔发起酒疯来还敢动手打人宋忻力气小,好几次都受了伤,她只有这么一个命根子,气又气不得,打又打不过,只能是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不敢再招惹他。
宋忻眼见着钱袋子是越来越紧,无奈之下只能自己出来找工作。她没读过几年书,原先认识的名媛夫人更是翻脸不认人她没办法,只好找了这种又苦又累的保洁工作。
可她每天回到出租房后,不仅热饭热菜吃不上一口,还能拖着疲累的身子照顾醉混的陈硕,当真是苦不堪言
每每想起以往的富裕生活,她是连肠子都悔青了
这会儿,宋忻瞧见了久违的喻怀宁,就像是攥住了救命稻草,一个劲地哭着道歉。
“怀宁啊,小姨当初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啊是我把你表哥惯坏的,我向你道歉,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大姐。你、你把我接回去吧小姨每天给你做饭、打扫卫生”
“我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不劳你费心。”喻怀宁毫不留情地冷声拒绝,只觉得宋忻的哭闹十分聒噪,眸中闪过一丝嫌恶。
这女人,真以为他是善心大发的活菩萨接她回去再让她们母子两人有机可乘,找他找麻烦吗
门都没有
喻怀宁绕了过去,没想到宋忻居然蛮力地将他的腿死死抱住,浑浊的眼泪落在裤腿上,瞬间就引炸了他的洁癖底线。
“闹够了没有”喻怀宁拧紧眉头,还算顾及着她的小身板不禁踹,只伸手用力拉开了。
“啊”宋忻重心不稳地往后一仰,正巧带到了边上的脏水桶,全部倒在了她的身上。
喻怀宁看着被污水沾上的鞋子和裤脚,整个人不悦到了极点。
“你做什么”一道熟悉的女声从背后传来,高跟鞋的踏声由远而近,白茉莉扶起倒地的宋忻,看似友好和善地发问,“大姐你没事吧”
正值午休时间,公司内不少人都来到了休息区坐着。拐角处的厕所闹出动静,自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白茉莉这人惯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她便第一个跑上来出声,“喻先生,原来是你有什么误会不能说清楚吗欺负大姐一个弱女子算什么”
她不知道喻怀宁敲定了千万级别的投资,只觉得他是装着仪表堂堂,实则是内里穷酸。她没将喻怀宁当成名义上的客户,这会儿说话自然就不客气了一些。
不少公司男性看见她的正直模样,立刻眼放精光。啧啧,就这样美丽又善良的女人哪里找去
相反的,不少女同事聚在一起,饶有深意地微笑。
喻怀宁环视一圈,心里立刻就明白了。他落向白茉莉的眼神晦暗了几分,算不上客气,“白专员,我劝你别管闲事。”
“喻先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