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当年的挚爱既然敢生,有什么理由不敢养”
梦里的孟良泽不屑于正眼看她,语气里尽是毫不掩饰的厌烦“你为什么要来孟家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出现,让我蒙了多少羞辱你就不应该被江清意生下来没错,你为什么要被生下来”
学宫里的同龄人都看不起她。
最初的时候,她对世家大族的生活习惯一窍不通,保留着与娘亲生活时的习惯,那些孩子叽叽喳喳围在她身边,说她可笑至极,一个乡巴佬。
后来私生女的消息逐渐传开,他们讥讽她尴尬的身份,也嘲笑她娘亲的不知羞耻,可明明
明明她娘亲,才是最先遇见孟良泽的那个。
梦里的小孩穿着学宫外袍,模样一直在变,无论相貌如何,脸上都自始至终携了嘲弄的笑“谁愿意喜欢你,和你做朋友跟你这种人待在一起都是晦气。”
在最后,梦境变成一柄生锈的剑,一把破碎的琴,一叠七零八落的符纸。
这都是她毫无天赋的领域。
学宫里的天之骄子们个个天赋异禀,她被茫然夹在中间,不知应当何去何从,只能变成汪洋大海里最不起眼的一颗水滴,一辈子无声无息,直至死去,都掀不起任何风浪。
她想起学宫里的窃窃私语。
许许多多人的唇齿张开又闭拢,口型无声,编织成两个大字,重重敲在她心头上。
没用。
她也不想这样啊。
谁不想要一个完整的、被父母疼爱着长大的家,一身足以惊艳所有人的天赋,一群推心置腹的伙伴,和一段无灾无忧的人生。
可当孟小汀按照娘亲所说的那样,笑着试图靠近身边每一个人,得来的往往都是厌烦与嘲笑。
“私生女”的身份好似一道永远不会消退的烙印,如影随形。
她不知道应该前往何方,只能一遍遍徒劳地微笑,让自己看上去显得不那么可怜可悲。
“你看,世界就是如此。”
在漫无止境的梦里,有团黑雾缓缓浮现,雌雄莫辨的嗓音缭绕在她耳边“你并没有做错,却不得不承受这么多的苦难。继续留在这里有什么用不如同我一道步入梦想乡,到那时候,你能拥有一切。”
父母的宠爱,同窗的羡慕,远远超出所有人的天赋。
只要她想,只要她再往前迈上一步,只要她听从“神明”指引,心甘情愿匍匐于它脚下――
所有夙愿,都能在另一个世界变为现实。
凝视着眼前少女黯淡的眼眸,梦魇不紧不慢,心生笑意。
只差这一步了。
只要彻底攻陷她的识海,它就能获得崭新躯壳,修为大增。
但那时,无人奈何得了它,它将以梦为媒,成为真正的神。
混沌梦境里,听不见除此之外的任何声音。
可不知为何,孟小汀总觉得,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那道嗓音清凌悦耳,好似冬日里一捧雪华,尚未被玷污过,令人情不自禁想要靠近。
孟小汀。
那人在一遍遍地,声嘶力竭地这样叫她。
怎么会有这样的错觉。
理应不会有人在意她,更不可能有谁情愿冒着生命危险,来孤云山只为救她。
她一遍遍做着那个噩梦,自己茫然无措,哭泣着等待一束光亮,可四周尽是黑暗,没有任何人靠近。
爹爹,娘亲,学宫与家中形形色色的人。
有道声音告诉她,今日她注定死去,哪怕丢了性命,也不会有谁为此感到伤心。
可是――
“孟小汀――”
梦境嗡地颤动一下。
方才还悠哉游哉的梦魇,突然浑身一滞。
不可能。
它在心中安慰自己,云京城里的人们之所以能够醒来,全因蔺缺为其驱散邪气,再由旁人指引,才得以脱困。
无论如何,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凭借自己的意志醒来。
梦境又是猛地一震。在无边际的黑暗中,梦魇对上少女圆润黑亮的眼睛。
“你――”
孟小汀定定看着它“你把我,也带进了梦里”
如同倏然碎裂的玻璃,它听见咔擦一声轻响。
这不可能。
裂痕越来越大,肆意疯长,无数镜面破碎,无数黑暗溶解,由它所构建的整个世界顷刻崩塌――
坐于神座之上的绿衣少女,缓缓睁开眼睛。
孟小汀一阵眩晕,想要起身,却动弹不得。
黑雾化作道道难以挣脱的锁链,将她困于其中,动弹不得。
在她跟前,是寒风凛冽的峭壁陡崖。
以及一道无比熟悉的声线,由传音入密裹挟而来,比起梦里,显得更为清晰“孟小汀――”
她没说话,嘴角因为这道嗓音,悄然溢出一抹笑。
梦魇失态地狂颤“你怎么可能――”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