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觉得, 如果苏棠的心是一扇门的话, 那么那扇门肯定比皇宫的宫门还严实, 他孤身一人, 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那扇门给撬开一点点缝隙,刚要舒一口气,却不料一个手滑, 啪地一下, 又重新把门给关上了。
顺便还把所有的缝隙都给封死了。
宋珩悔得捶墙, 那碗避子汤你可一滴都没喝,全进了朕的肚子啊
苏棠一边哭一边用幽怨的小眼神看宋珩,表情里写着“那是您自作自受。”
宋珩抑郁了。
李德全瞧着皇上整日愁眉苦脸茶饭不思的样子,一想就知道又是跟苏贵妃娘娘有关。
皇上成日派人去瞧瞧监视人家苏贵妃的动静,每回收到的情报都是苏贵妃娘娘吃的好睡的好, 压根跟个没事人儿似的。
宋珩更心塞了。
要是苏棠整日郁郁寡欢以泪洗面他说不定心里还能好受点儿, 这没事人的模样, 是压根没把他放在心上。
夜晚, 御书房里,宋珩折子批了一半, 然后对着桌上烛火发起了呆。
李德全端了一盏更亮的烛火进来“皇上熬夜费眼睛,奴才给您换一盏亮点的灯。”
宋珩对着烛火发呆, 苏棠的脸仿佛就在烛火的光影里, 娇美无限。李德全突然把灯换走, 宋珩一个愣神, 苏棠漂亮的小脸就已经变成李德全永远笑成一朵灿烂大菊花的老脸。
宋珩“”
宋珩放下笔, 似是跟李德全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呢喃道“怎么这么难追。”
宋珩说的“追”,是“追女孩儿”的那个追。这是他在那个世界学到的新知识。
在大梁,男子才不会去追女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过天,即使是真有心悦的女子,也往往是托个媒婆戴上聘礼去女子家提亲,答应最好不答应便罢,再没有其他选项。
但是在那个世界,男子喜欢女子便去“追”是一件很常见 的事情,九班早恋的人不少,悄悄摸摸在楼道里接吻的都有,“追”在宋珩理解的字典里便是要去讨一个人的欢心,他恍惚意识到自己似乎一直在讨苏棠的欢心,喜欢把她弄哭却又不舍得让她难过,送她东西并且不准她转赠给别人,像是幼儿园里爱扯女同学辫子的小屁孩儿,其实是在“追”她。
从以前的对她好是“赏”她,到现在变成了是在“追”他,宋珩一边想着一边默默回味了一番,发现自己竟然并不反感自己现在在追苏棠的事实。
李德全笑眯眯问道“皇上要追什么吩咐老奴便是。”
宋珩回神看了李德全一眼“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知道吗”
“算了。”他叹了口气,一个太监哪懂得这些。
李德全嘿嘿笑了两声,往宋珩茶杯里斟茶“皇上前儿不是说要带苏贵妃出宫踏青您二位出宫散散心是最好不过的了。”
宋珩怅然苦笑道“也好。宫外的住处都打点好了吗”他这次完全是私人行程,不住行宫,本打算的是想带着苏棠如寻常的少年夫妻一般游玩一趟。
李德全笑道“早打点好了,在象牙山脚下,院子是新买的,保证又清幽又安全,皇上放心吧。”
宋珩点点头“行程安全最重要,苏棠那家伙胆子又小,他得护着。”
宋珩暗自想了一想,也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桌子“李德全”
李德全被吓了一跳“皇,皇上。”
宋珩面露欣喜,拍着大腿急切道“你挑的那什么山山上有没有山贼”
李德全“山山山山贼”
宋珩“没有山贼拦路打劫的土匪也行”
李德全吓得跪倒在地“奴才挑的地方绝对安全,怎么会有山贼土匪,皇上放心,奴才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万万不敢呐。”
宋珩嗔了这老奴才一眼“附耳过来,朕有要事吩咐。”
李德全战战兢兢地凑过去耳朵,宋珩在他耳边吩咐,李德全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唱大戏似的精彩极了。
宋珩说完了话,拍了拍李德全的肩“这事就交给你了,快去办,事成之后朕重重有赏。”
李德全浑身僵硬地出了御书房。
他回头看了一眼。
皇上这差真是越来越难当。
伺候他吃伺候他穿伺候他衣食住行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要伺候他追妹子
初春的天气极好,草长莺飞,几场新雨,空气中透着湿润的泥土芬芳。
皇家在象牙山建有离宫别苑,但是宋珩只带苏棠出来玩儿,不大张旗鼓,于是便命李德全另买了一处宅院。
宅院修得颇为雅致,据说前任主人是个有些文墨的秀才,背靠山脚流水,静下心来总会听到流水淙淙,前院里种了几树桃花,宋珩推门踏进时刚好一阵微风拂面,桃花花瓣纷纷扬扬好看极了,一瓣落到了苏棠额际,颜色娇嫩胜过再名贵的胭脂。
苏棠是被宋珩硬逼着来的,她这几天不待见宋珩,本来一路上脸都臭臭的,但是一下了马车见了这景象,心里不由得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