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好了各种证明,离职的手续也办完了。不过,为了避免麻烦,特意将离职的时间往后调了两天。
从厂里出来,一路上收获了一片或真或假的恭喜。这种时候,不管真假都让人开心。
拿着那些证明,秦爱军很想直接转道去民政局直接把结婚证领了。今天或是明天,在他想来根本没差。
“张婶说,明天是好日子。”文思思也不是多在乎这个的人,但张婶提的议,她还是挺想尊重一下的。
“那就明天。”秦爱军想了想,也只能同意。不过“我们先去拍照片。”这时候的结婚证上是没有照片的。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习惯了结婚的时候,去照相馆拍一张合影。虽然不是必须,却好像也成了约定成俗。
“好。”
于是两人转道去照相馆。等拍完照回到家,才发现秦爱国和王淑云来了。
“锦瑜明天出院,回家做月子。”秦爱国拎了两个网兜,一兜子苹果,一兜子鱼。“这次真的是多亏你们帮忙,这是点谢礼,正好你们马上要办酒席了,也能添个菜。”
“不用那么客气。”文思思有些不好意思,这网兜很大,一兜子鱼足了二十多斤。“这些你带回去给锦瑜补身子,她现在正需要。”
“还有。”秦爱国有门路,能弄到好东西。再说了,这是感谢她的谢礼,再带回去像什么话。
文思思也只好收下。带着他进屋收拾叶锦瑜的东西,东西不多,而且平时叶锦瑜的东西就放在一个包里,只需将一些零碎收拾了齐了就行。只是看着王淑云一副想跟秦爱军好好谈谈的样子,她只好跟秦爱国进屋,将空间留给这对母子。
这对母子谈了什么她没有去听,只注意到秦爱军与平时并没什么不同,对着她依旧笑得宠溺又温柔。至于王淑云,她的眼睛红了,但情绪上又看不出有什么不对。
文思思没去深究,某种程度上她是个很独的人,她只在乎她在意的人,爱屋及乌这种事,很难在她身上发生。她在乎秦爱军,可秦爱军的亲人并不在她在乎的范围内。既然不在乎,自然不会去关心他们的事情。她只要确定秦爱军很好,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就好了。
等他们走了,秦爱军将院门关上,搂着她坐在屋里的炉子边,“她想让我们去村里办酒席,我拒绝了。”
“你决定就好。”那是他的亲人,由他来决定,将来怎么跟他们相处。他想要亲近,那就亲近。他不想那就维持表面上的客气就好。在这份血脉亲缘中感受到了什么,只有他这个当事人才知道。
文思思没问为什么,可秦爱军却有了诉说欲。
“我小的时候,只知道自己是爷爷的孙子,我的父亲是个英雄,可他早早就去世了,我是个孤儿。别人有父母,我没有。为了这个,小时候我没少被身边的人欺负。可生死这种事情,谁也不能改变,我只能接受这个事实。我接受了,我是个孤儿,跟着唯一的爷爷相依为命。那段时间,虽然并不怎么好过,可我心里安然。因为我的父亲虽然不在了,可他是个英雄。他值得我尊敬,是我的榜样,是我前进的方向可突然,他们告诉我,一切都不对。父亲不是我的父亲,爷爷不是亲爷爷。我的父母另有其人,他们都好好的生活在家乡,他们从来都没有来看过我”
那个时候,他的年纪还不算大,突然遭受这样的变故,差一点摧毁他的信仰。
“那段时间,我整天浑浑噩噩的,觉得身边一切都是虚假的。那时候只想逃离那一切,我去报名,想下乡当知青。可惜因为年纪太小,被人给拒绝了。爷爷实在没办法,把我丢进了军营。那时候我才十四岁,进了军营,训练都跟不上。我就拼了命的压榨自己每天把自己累到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就别说胡思乱想了。”
“在军营里,我重新找到了方向、目标和信仰。后来我就想开了,不管那些人因为什么,于我都不过是人生中的一段经历,以前的我无知无觉,所以任由他们替我选择,替我决定。可现在,我自己选择,自己决定。我选择将他们全都放下,投身军营,为国为民所以,相对于军队,他们都没有那么重要。”
文思思抱着他,听着他透过胸膛传递出来的心跳声,也因此知道,他在说这些时,他的心很平静。他是真的这么想,这么做的。
可她却无法像他这么平静,一个孩子信仰正在建立的时候,突然被至亲,他认定的唯一至亲打碎。他告诉他,他一直所向往着的其实是假的,而那真的,却从来不愿成为他的向往,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该是多么可怕的毁灭。
“后来爷爷跟我说,他老了,所以希望我能找回亲人,这样等他将来不在了,我不至于孤身一人。所以我后来休假,就会到这里来。”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是挺幼稚的。因为爷爷说的这些话,他后来只要是休假,就只来这里,不去看爷爷。连着三年,他都没再见爷爷一面。
直到后来,他在军中碰到他,看到他满头白发,一身沧桑,他突然就悟了。何必呢于是他又开始回家,依旧孝顺爷爷。只是,到底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