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挑拣庚帖样式,来来回回弄了好几回,庚帖还未换成。
紫苏得空往桂姨娘院里去,要寻管事的婆子支领些皂角熏香等物,见桂姨娘脸色不甚佳,也不便上前闲话,只在人前福了福,跟着管事婆子下去。
哪知那婆子领着紫苏去了半日才回来,桂姨娘以为那婆子偷懒,在庭下骂了几声,那婆子辩解“也不是奴偷懒,只是和紫苏姑娘在库房里找熏香,紫苏姑娘专要那一样的熏香,说是榴园几个婢女用的那种,婆子也说,榴园的姑娘们不太往这儿来,兴许不是库房里的东西,紫苏姑娘不信,说是方先生也用的,老婆子陪她找了许久,还是未找到,最后紫苏姑娘空手回去了。”
方玉的屋里的东西,也都是桂姨娘分派人送去的,桂姨娘骂了一声,脸突然沉下来“去请紫苏姑娘来喝茶。”
紫苏还未走远,又被婆子追回来,桂姨娘拉着紫苏的手入座,细问她“到底是什么香,要你这样好找。”
紫苏笑笑“只是熏衣裳用的香,往常不见那样的,许是今年的新香,我见好些人都用着,故而也来姨娘这讨一份,哪知想错了,现在也回过神来,许是孙先生那来的东西,分了些给榴园和方先生处。”
桂姨娘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孙先生知道避嫌,如何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紫苏诚恳道“婢子身份低微,原不该在这儿多嘴姨娘和三小姐向来厚待婢子,婢子心头也向着姨娘。那方先生看着倒好老夫人和大哥儿一向赏识他出事前几日,老夫人暗把方先生喊来说话,有意让他娶二小姐,哪知方先生一口回拒当场给二小姐闹了好大个难堪没料想转眼”
桂姨娘冷笑连连,心头这下终于明白,八成甜酿心头爱慕方玉,又送香又寻人家说话,哪知方玉落了她的脸面,云绮又和她闹了别扭,于是心生歹计,让云绮和方玉当众丢脸。
”婢子刚从老夫人那来,见孙先生正在和老夫人说话,说是要清点库房,给三小姐充嫁妆”又道“二小姐恰好也在,说是厢房里还搁着十几个现成的箱笼,都是精心置办的,不若都挪出来给三小姐用”
桂姨娘听闻此话,脸上更是挂不住,几要气炸,抖着唇“她这是什么心思,她若想嫁,自己嫁便是了,何必拿嫁妆来羞辱人,云绮还差了她那些晦气嫁妆么”
紫苏见桂姨娘满脸阴云密布,抿抿唇“兴许二小姐也是一片好意,只是略委屈了三小姐,若能揪出那闯祸之人代三小姐受苦,那也算出了口气。”
她朝着桂姨娘福了福,辞别出去。桂姨娘阴着脸在屋内坐了片刻,嚼着紫苏最后说的那句话,又去看云绮,碧波阁紧关着门,云绮顶着乱糟糟的发,不声不响挺在床上。
原来是甜酿来过,和云绮说了一番有的没的话,把云绮气得小脸雪白,在床上生闷气。
桂姨娘见女儿这番神情,把方才紫苏的话同云绮说了一遍“方玉看不上她,在你祖母面前落了她的脸,她恼羞成怒,这才报复你们两人,此人蛇蝎心肠,你祖母看不透,姨娘可看得明明白白。”
云绮从床上慢慢坐起“姨娘说方玉不肯娶她”
“可不是。”桂姨娘道,“也只有你祖母和大哥儿才觉得她好,她若真的好,原先的张家,现在方家,能都嫌弃她么”
云绮向来讨厌甜酿,多是姐妹间的攀比心思,也是小孩儿心思作祟。这下听说方玉拒了甜酿,心头冷笑一声,松快了不少,他倒还有些可取之处,不是那种被轻易蒙骗的糊涂虫。
桂姨娘看着女儿出了回神,云绮不肯嫁,施老夫人又着急将甜酿嫁出去,如今施少连不在家,若是能使个法子,将婚礼匆匆办了,届时迎亲时偷梁换柱,也不失是个办法,若是闹起来,反正生米已煮成熟饭,也是不怕的。
云绮心直口快,这计策还得先瞒着她,先将她哄得把亲事定下来,柔声安慰“你不用理会她,人在做,天在看,总有她好看的时候,如今我们遭了殃,她也别想好过。”
又转口夸赞方玉“那方家,虽是穷困些,但瞧着也是个知礼懂事的,那方夫人说话和气,看着也好,这一家子上下,倒不像个坏的。”
云绮见娘亲突然转变口风,稀奇不已“姨娘,你怎么夸赞起他们来了”
桂姨娘叨叨絮絮说了一通,从伺候舅姑说到治家持中馈,劝云绮“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云绮嘟唇,半晌道“他还算个半个正人君子,不是那种讨厌人。”
细细想来,两人也没什么仇怨,只是施少连说要把她嫁给方玉,云绮才被惹毛,觉得是甜酿挑剩不要的留给她用,又嫌方玉家境贫寒,配不上她,这一番误打误撞下来,又听说方玉瞧不上甜酿,顿时有同盟之感,那一点穷酸气也不见了,觉得此人还是有些眼光,做人也勉强算厚道。
出乎意料,这婚事后面走的很快,云绮听劝,桂姨娘也心平气和,听施老夫人说要挪用甜酿的嫁妆给云绮,也不恼,全都接了下来,带着人清点封箱,列出了厚厚的礼单。
方家人事事依顺,婚书很快就定了,方家的聘礼也送来,迎娶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