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朔朝, 在京九品以上文武职事官于宣政殿朝参, 主议四月皇太子纳妃。
未明五刻, 群臣在待漏院等候。
临近卯时,三皇子仪仗和魏王仪仗一前一后到来, 到了待漏院近前, 三皇子仪仗避开魏王仪仗, 群臣向两位皇子行礼。
秦峻下马来,几步走过去,对兄长笑“大兄, 今日倒是”他话说一半就惊住,剩下的话全堵在喉咙里。
秦崧下马, 将缰绳扔给典军, 看着秦峻,说“怎么”
“”秦峻宛如被猫叼了舌头, 不会说话了。
秦崧越过他, 往待漏院走,一路过去一路行礼请安之人都惊呆了。
“将军。”他走到李骥身旁见了礼, 目光一扫, 在林昉身旁扫到林福。
李骥不像旁人那样惊呆, 笑着拍拍秦崧的肩“总算舍得剃了你那胡子了。早跟你说让你剃了, 你不听,现在怎么又想起来剃了”
“没什么,想剃就剃了。”秦崧淡淡说道。
捕捉到林福直直看过来的视线,他下意识移开了目光。移开后, 又心想自己心虚什么啊,便又把目光移回去,与林福视线对上。
“大兄。”这世上偏有那么多没有眼色的不速之客,往中间一挡,一张大脸着实可恶。
“大兄怎将胡子给剃了”秦峻站在秦崧面前,语气里有不易察觉的酸。
宫中许多人都说大皇子相貌最肖天子,秦峻对大兄相貌的记忆一直在秦崧自请去边塞前,觉得并不是很像,也就眉眼比较像而已。
等秦崧回京,一直都是大胡子的模样示人,根本就看不分明模样,他对“最肖天子”的话更嗤之以鼻。
没想到秦崧毫无预兆剃了胡子,眉眼轮廓的确像极了父皇,秦峻心中就难以抑制的泛酸了。
相貌最像父皇的儿子,最得父皇宠爱的儿子,父皇亲自教养的儿子,父皇最委以重任的儿子,太多让其他兄弟嫉妒的地方了。
“以前父皇让大兄剃胡子,大兄宁愿违抗父皇也不剃,怎么现在又剃了”秦峻酸了吧唧挖坑。
秦崧淡淡说“为兄长得太好。”
“哈”秦峻一头雾水。
秦崧把一只手负在身后,侧移了一步,让自己的身形不被秦峻挡住,身姿挺拔,玉树临风,语气淡淡“因为为兄长得太好。蓄须是因为此,剃须亦是因为此。”
“”被秀了一脸的秦峻面无表情。
就是事实,无法反驳。
周围听到此言的众臣亦是一脸被长枪戳了十七八个窟窿眼儿的模样。
林福抿着嘴忍笑,忍得一抖一抖的。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估计三皇子现在想打人。
秦崧看了林福一眼,眼中闪过笑意。
“大兄,你”脸皮真厚。
“嗯”秦崧长眉一挑。
“你说得对。”秦峻把自己说郁闷了,不想再说话了,往外张望,通事舍人在搞什么鬼,还不来引路。
念通事舍人,通事舍人就到,将群臣引至各自的位置。
卯时,皇帝出,在御座上坐定,目光扫过下头百官,发觉在最近前没有了一个显眼的大胡子,不由诧异。
再定睛一看,本该是大胡子站的位置上,站了一个俊俏郎君。
哟,这小子终于把胡子剃了。
秦崧感受到御座上投过来的目光,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群臣朝拜过后,侍中奏皇太子大婚各项安排,都是按规制和流程来,并无不妥和更改之处。
之后宗正寺卿奏东宫纳诸妾妃的各项安排。
吏部奏太子妃与东宫妾妃母家的封赏。
在奏报太子良娣林氏母家封赏时,不少人目光隐晦的看向离自己最近的东平侯府各人。
被看的东平侯府各人,林尊面带笑意,林昉无甚表情,林昕微微低头,林福谁看她她看谁。
朝参毕,圣人赐下廊食,用完后,林福公廨也没进,直接带着人骑马奔万年县公廨田,如今气温回升,要准备播种粟米了。
秦崧从宫中出来,“路过”尚书省公廨,就顺道进去瞧一眼,工部屯田司的值所里除了几个小吏,空荡荡的。
“怎么回事屯田司的人呢”魏王亲事府典军招来小吏问。
“回王爷话,我们员外郎下朝就带着人去万年县,播种粟米去了。”小吏说道。
秦崧“”
走这么快。
这时宫里来人到工部值所找到秦崧,言“大王,陛下有请。”
秦崧“”
不用想,肯定是叫去说胡子的事情。
不是很想去,又不得不去。
皇帝在紫宸殿见儿子,受了儿子的礼叫起,第一句话就是“怎么想起来把胡子剃了”
秦崧“”
皇帝说“之前朕让你剃,你全当耳旁风,现在又剃了。你来跟朕说说,是个什么样儿的契机让你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