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席谭先生也快被她的功课折磨死了。
她就没见过偏科这么严重还不受教的学生
让她练簪花小楷,她非要练正楷;
教她跳大夏,她整个儿僵硬到同手同脚;
尤其是女红
能把她气吐血
要不是看在东平侯府束脩给的高,她是真要甩手走人了。
谭先生接二连三找老夫人告林福的状,老夫人拿过林福绣的妖蛾子,深深沉默了。
于是就有了谢凌雪和徐彦环看到的这一幕
林福坐在圈椅上,一手捏着针,一手拿绣棚,还有些肉肉的小脸沉默肃杀,仿佛是遇上了生死难题。
然后就见她举起绣花针,下了重大的决定,一针刺下
“五姑娘,你又绣歪了,该在此处下针,且要斜着下针。”平日里说话中气十足的吴嬷嬷,此刻能听出她声音里的虚弱。
想她吴敏五十几年来都是刺绣的一把好手,连老夫人远嫁的姑娘的女红都是她一手调教的,不想却在五姑娘这里折戟沉沙,悲痛也
林福一脸生无可恋。
想她一个农学博士,精通四国语言,在遗传育种和农药学领域都深受导师赞赏,国内外核心期刊皆发表过论文。
有情趣、有品位、懂生活,还有钞能力。
这么优秀的她
在这里
在周朝
竟被刺绣给难住了
林福缓缓放下绣棚,虚弱地靠在椅背上,起不来了,手指都动不了了。
待看见谢凌雪和徐彦环进来,她一双杏眼立刻迸发出见到救世主的光芒,用劫后余生的语气对老夫人说“阿婆,我的客人来了,我去招待客人了。”
老太太说“那你绣蝴蝶的功课怎么办”
林福“”
林福“作为一只成熟的毛毛虫,它不能自己化茧成蝶,我感到很失望。”
老太太“”
雪、环、芩三人拼命忍笑。
谢凌雪和徐彦环赶紧快走几步,给王老夫人福了福,齐声道“谢家凌雪徐家彦环给太夫人请安,太夫人安好。”
林福巴巴望着老太太,她可以脱离绣妖蛾子的苦海了吗
“去吧,去吧,好生招待你的小姐妹。”老夫人对孙女儿的女红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这几日拘着孙女儿在这儿刺绣,简直就是对老人家的折磨。
“谢谢阿婆,阿婆真好,爱你哟”林福给老太太比了个心,招呼着小姐妹们飞快离开期远堂。
老夫人对孙女儿这动不动就把“爱”挂在嘴边的行为已经适应良好,并很受用。
这阖家能得这一句“爱你哟”的,除了她这个祖母,可没有其他人有这待遇。
“你去给阿福找两个女红好的侍女送去,这以后嫁人,要送与婆母小姑的绣品总不能出去采买。”老夫人吩咐吴嬷嬷。
“您放心,我定好好挑了送去伺候五姑娘。”吴嬷嬷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那头,小姑娘们走出期远堂老远后,同时
“哈哈哈哈哈”
毫无贵女仪态地爆笑。
“可笑死我了,阿福,你怎么这么有趣哈哈哈”谢凌雪笑得肚子都痛了。
林福迎风负手而立,叹“人间,不值得。”
小姑娘们对视一眼,再度爆笑。
“我并没有在搞笑。”林福无奈“不是要看麦苗么,快走吧。”
几个人嘻嘻哈哈往麦田走。
麦田里一片看起来毛绒绒的绿,生机勃勃,可爱极了。
田垄边插了几块木牌子,其上写了哪块地都是谁播的种。
“哎呀,这里是我的。”谢凌雪找到自己的名字,蹲下来乐呵呵看自己的麦苗,可自豪了,“我的麦苗一看就比旁边的要长得高长得壮。”
旁边的正好是徐彦环的,她白了谢凌雪一眼,爱不释手地看自己的麦苗。
“好了,小姑娘们,待收获了,我给你们送家里去。”林福拍拍手吸引众人的注意力,招呼谢、徐二人去自己的景明院耍。
再不把她们带走,几颗小苗怕是要被她们摸死了。
到了景明院,在正心轩坐下,谢凌雪戳戳林福,说“你这哪儿像个姑娘家的闺房,怎么什么都没有呀。”
她是听过东平侯夫人只喜养女不喜亲女的传言,没想到竟是真的。
看两人的屋子就能看得出来。
林嘉蕙那里地方大、景致好、各种摆件小玩意儿的都足以看得出来用了十分的心思。
林福这里呢,哪像个女子闺房,跟个空屋子似的。
林福给几人端了蜜水来,解释道“我不喜欢屋里太多东西,看着眼睛晕。”
她就喜欢极简风格,简洁、利落,横平竖直。
徐彦环接过蜜水,说“难怪朔日那日见你,穿了个窄袖男装。”
林福“不觉得我那日很俊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