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 屋子里所有人都呆了。
章贞婧脚步顿在原地,脸上欢喜的表情僵住,好半晌,她脑袋仿佛腐化般一顿一顿转过去,看向段新钰, 那眼神, 慢慢由呆滞转为复杂, 隐约的,还透出一丝阴狠来。
段新钰同样呆在了原地, 她跟着众人一块慢慢起身, 就见相益彰一步步朝她走来,怀里还抱着窜到他身边的圆圆。
锦衣珮玉, 袍泽翩飞,他走到她跟前,神情温柔, 轻声道“走吧。”
“去哪里”段新钰还有些发愣。
“回府, 听旨。”
段新钰蓦然睁大了眼睛, 心里有个念头闪过, 但她不确认那是不是真的, 面上闪过迟疑和压抑不住的期盼欢欣来。
她正准备开口,段夫人已然先于她开口。
她神色复杂,说欢欣又蕴着几分不舍, 说生气但眼角的喜意却掩也掩不住, 一个“复杂”字眼实在难以拢盖。
“钰儿, 随我跟老夫人请个安,咱们该回去了。”
说着,段夫人拉着段新钰上前,给呆在上首的老夫人行了个礼。
段夫人笑道“原还想跟您坐会儿聊聊天,但谁知,家里突然有事,我就不打扰您了,改天再来拜访。”
到底是老夫人,这辈子经历了不少风雨,她比所有人都快一步回过神,脸上重新拾起笑意,若不是眼角还有未曾散去的洞悉某种匪夷所思真相的震惊,刚刚的愣怔就跟没发生过似的。
她勉强一笑“没事,你先回去吧。”
相益彰这才上前弯了弯腰,“外祖母,孙儿也告退了。”
老夫人盯着他,愣了会,缓缓点头。
待她们跟着相益彰带着一长列浩浩荡荡的人离开后,屋子里顿时陷入静寂之中,老夫人和诸位夫人媳妇坐下来,一时怔怔,许久没回过神。
不知过了多久,老夫人挥挥手,“都下去吧,老大和老三媳妇留下。”
闻言,二夫人低下头,狠狠咬住了下唇,又是这样,明明三个都是媳妇,但每次遇到什么事,得遇什么好处,总是老大家和老三家沾光,他们二房,永远都是被忽视的命。
不过,谁让只有二房是庶出呢,想到这点,二夫人失落地低下头,起身走了。
两位夫人坐在老夫人下首,面面相对,脸上闪过诸多思量,片刻,她们齐齐抬头,望向上首的老夫人,却见老夫人怔怔地坐在那里,眼神空落落地落在一处,面上无任何表情,只能从眼睛深处瞧出一丝思忖来。
又过了会,两个房的老爷急匆匆赶来,这时,老夫人才支起脑袋,有条不紊地端起茶盏,润了润唇。
“母亲。”两位老爷给老夫人行过礼,坐在了各自夫人身旁。
老夫人放下茶盏,半阖眼帘,“知道叫你们回来什么事吗”
大老爷恭敬道“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
二老爷紧接着道“听说,太子殿下过来了一趟,而且,好似跟段侄女关系十分亲密。”
老夫人轻“嗯”一声,还是半阖眼帘,动作都没动一下,只淡淡问“你们是个什么想法”
几人沉默下来,半晌后,大夫人率先开口“太子殿下是宜修的学生,跟段侄女熟悉是理所应当的吧,照媳妇看,应当,应当只是巧合吧。”
老夫人没说话,只轻“哼”一声,带着几分嘲讽。
大老爷瞪她一眼,恨铁不成钢,“你当殿下是何人一介普通的白衣吗他的一言一行皆会引起意想不到的后果,更别说还与一寡妇纠缠不清,这说明,”说到这里,大老爷悚然一惊,慢慢将心里的推测说出来,“说明,太子殿下根本没任何避讳,仿佛就堂而皇之地展示给我们看。”
“没错。”老夫人放下茶盏,发出一声脆响,“咚”一声,好似敲在了众人心头。
“今天这事,不代表太子殿下是刻意让我们看的,但分明,太子殿下也没避讳着不让我们知道,况且,”她顿了顿,句子慢慢放缓,幽幽的一声叹,“瑞哥儿那孩子,与殿下的亲昵总不是假的,殿下何时与瑞哥儿亲起来了呢”
话音刚落,她蓦然瞪大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边,段新钰跟着相益彰回到段府,就看见府前站着好几排着紫色蓝色宫装的太监,为首的正是那日伺候在殿前的老太监,看到他们过来,老太监笑眯眯地走过来,问好“殿下,段夫人,小娘子,小少爷。”
段夫人和段新钰跟着回礼,“公公好。”
相益彰有些迫不及待,“宣旨吧。”
段夫人和段新钰走进府里,看到院子里已经站好的段修瀚,她们走过去,站在他身后,面朝老太监的方向跪下。
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掌心不知何时出了一层汗,紧张的,段新钰头更低了些,紧紧抿着唇,眼睛却亮晶晶一片。
老太监打开明黄圣旨,朗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通政使司兼太子少傅段修瀚之女段新钰柔嘉表范,贞静持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