侑士再次疑惑地喊了身边人一声。
他顺着她的目光抬头看去,刚刚洒水打扫过的台阶整洁干净,安静地陈列在原位。
今年校董会上不知道哪个闲着没事干校董觉得冰帝教学楼太朴素了,逼着小孩子一个个坐在教室里上课本来就残忍,至少上课的地方要活泼一点。于是秉持着他老人家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精神指导,暑假期间教学楼里全部重新粉刷。这段楼梯就是“活泼”之后的成果,从下往上颜色依次渐变,像一段人工刷出来的彩虹。彩虹尽头的玻璃窗开着,金色的阳光从高处洒下来,有风穿过窗枢掀起白色的窗帘一角。
泽田弥的目光落在自己脚下,历史书上的血缓慢褪去。像是一幅画被扔在水里褪了色,倒在几米之外的人影也慢慢消失。
泽田弥又站在原地等了等,过了大概三四分钟,台阶最高处的人影重新在阳光下勾勒出来。她微微偏过头,跟身边不存在的人说笑了两句,右脚踩下台阶。
泽田弥“”
她有点苦恼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身边摸不着头脑的忍足侑士。
“侑士,我念一段往生经给你听吧。”
忍足侑士“”
忍足侑士最后站在原地镇定地听完了那段长长的往生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泽田弥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慢悠悠落入空气,他看到前方最高处的台阶上忽然飞出一只黑色的蝴蝶。蝴蝶在阳光下翩跹了两下翅膀,然后缓缓下落。
它没有从玻璃窗飞走,而是沉入了地下。
忍足侑士默了默,在怀疑自己的眼睛和更新世界观之间选择了一劳永逸。
“我是不是应该回去抄一篇尊胜陀罗尼经缝在衣领里了”
“这个倒是不用。”泽田弥把手链往右手腕上扒拉,没带佛珠,念经时她临时用自己的水晶珠手链客串了下念珠。她想了想,“我回去找连连要根头发给你编进手链里吧。”
连连当然指的是一目连,这个世界上唯一还能履世的神明。
忍足侑士默默地感谢她,稍微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刚才那是什么”
“地缚灵。”两人继续往上走,正好路过那级台阶,泽田弥低头看去,“她已经没有自己的意识了,只是在被困在这里不停地重复死前的一幕。”
几个月之前的确有一个学姐在这里发生了意外,当时事情还闹得有些大。
忍足恍然,“所以你念往生经是把她超度了”
“嗯,这样的事以后会越来越多的”
“”忍足少年开始思考要不要建议小叔叔把每天下午的校园广播全都换成往生经,或者经常跟附近的寺庙比如浅草寺搞点联动活动什么的。
“大部分地缚灵其实很无害啦,他们没有意识也不会去害人,其他人看不到他们,跟不存在也没什么区别。”
“但是就这样放着不管也不太好吧”
“也没有太多办法,把灵魂送去往生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地府的事呀。”
“那地府呢”
“不知道。”
忍足的脚步忽的一停,回头看她。
泽田弥也跟着停下来,小脸上的神情还有些困惑,“以前没有这样的事的。”
这个世界以前是没有鬼怪也没有神灵的。
所以理所当然,跟神鬼配套的地府也不存在。
忍足侑士虽然不算把握世界进程的那些极少数人,但是因为立场原因他知道的事也不算少了。特别是最近半年,又是异世入侵又是神鬼降临,热热闹闹得仿佛要重回平安京,到现在有资格知情的人基本也已经明白了,这是他们生存的这个世界在完善法则。
就好像一个缺水缺电的小破农村在努力往大城市转型,于是在转型的过程中难免就会遇到一些磕磕碰碰的小问题。
就比如现在,全世界都在灵气复苏,灵魂有了,妖鬼有了,神明却还在沉睡,地府也不知去向。
神明也就算了,反正不遇到天地倾覆的大事等闲也不求神明真身回应。但是地府不知去向就比较愁人了,毕竟转世投胎也是跟普罗大众息息相关的一件大事了。
泽田弥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现在大家都不知道地府是什么情况啦,毕竟就算真死了也不一定能够沿着黄泉到达地府呀。”
忍足侑士“”
所以你们还真考虑过让人死一死下去看看这个办法吗
无论这个世界正在发生怎样的变化,至少就目前而言刚通关了一场大型副本的泽田弥小萝莉总算能过几天安生日子。
当天下午放学,泽田弥牵着安娜照例在网球部等着部活结束的忍足侑士一起回家。
两个银发亮闪闪的漂亮小萝莉并排站门口,网球部的学长们投向某忍足姓学弟的目光都要绿了。
知道有人等着,忍足侑士的动作相当快,泽田弥也就和安娜聊了五分钟天,他就挎着网球包出来了。
他一边往前走,左手还按着块毛巾在后脑胡乱擦,因为赶时间头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