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池越想越气, 身子发抖。
不知哪个大臣在问定王的事, 陈墨池思绪飘飞, 竟辨别不出这个人的声音。
皇帝轻描淡写,只说定王是留在宫中替温王挡灾的。
皇帝说过之后, 宗室、大臣不再有异议。
“这便是朕的九皇子,温王李旸。”皇帝语调沉稳。
因为雍城长公主和安王府的关系, 朝中认识李旸的人很是不少,但当身着亲王冠服的李旸站在大殿上,众大臣眼睛都看直了。
李旸生得过于出众, 今日穿戴又不同寻常,大红色皮弁服映得他一张俊面如珠如玉, 风流蕴藉。
“温王殿下, 好人才啊。”众大臣发自肺腑的赞美。
皇帝得意微笑。
温王当然好人才了, 也不看看是谁生的。
皇太子、楚王等人先后喜悦又激动的向皇帝表达祝贺之情,以及欢迎温王回归皇室的欢喜之情,接着众大臣集体恭贺皇帝和温王父子团圆。
陈墨池昏昏沉沉随众拜倒,整个人快要被怨气、怒气给气炸了。
香馥嫁到了安王府香璎嫁到了皇宫敢情真遇到有权有势的,香家女也可以外嫁啊,太势利了。
还有皇帝,可笑之极, 说什么定王是给温王挡灾的,拿这拙劣的借口来掩饰皇帝儿子被人掉包的事实。定王如果真是给温王挡灾的,为什么皇帝会答应定王和杭大小姐的婚事难道是存心坑害杭贵妃的亲侄女么。
皇帝可笑,大臣可恨。这般荒谬之事, 宗室不肯说破,大臣们也装糊涂,还腆着脸给皇帝道贺。贺什么一个皇子十八岁了才认回来,很光彩么
皇帝大悦,赐宴群臣。
皇帝赐宴,大臣们当然都要参加。朝会散了之后,都要往永华宫赴宴。
抚远侯次子宁俊伟,也就是汝南公主的驸马,和陈墨池站在一起,笑着向陈墨池道喜,“大驸马,恭喜恭喜。”
可怜陈墨池满腹怨气,却不得不强作欢颜,“我喜从何来”
“令爱做了温王妃,难道不是大喜事”宁俊伟笑道。
陈墨池一张脸火辣辣的,像被烧着了一样。
宁俊伟迷惑不解,“大驸马怎么害羞了”
广陵侯世子扬曦从两位驸马身边经过,笑道“陈驸马大约是不好意思了吧女儿做了皇子妃,当然是喜事,可陈驸马却是唉,这下子父女俩成同一辈的人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宁俊伟恍然大悟,“这有什么大驸马,你女儿早就是太康郡主了,广宁王殿下的继女,那时候已经和你是一辈人了。”
“哈哈哈哈哈。”周围响起一片笑声。
陈墨池恨不得有个地缝可以钻进去。
这一刻,陈墨池恨不得没有香璎这个女儿。
如果他从来没有过这个女儿,也就不会今日这场羞辱和难堪。
皇帝赐宴,宴席规格当然是很高的,美酒佳肴,觥筹交错。陈墨池却是心神不宁,再美味的食物到了他嘴里,一点味道也没有。
宫殿高台之上,皇帝位于上首,下首皇太子、温王左右相陪。
楚王、吴王、宋王、黎王等,和宗室及文武官员一起,位于大殿之中。
单以今日的位次来看,诸皇子之中,太子和温王是特殊的。不过今天是为温王回宫而设宴,那么温王位置特别一点,合乎情理。
皇子、宗室、大臣等纷纷向皇帝道贺,还有几位才思敏捷的,当场赋诗。
陈墨池一杯接着一杯,想用酒把自己灌醉,想避开这样的场面。
皇帝向温王招手,温王起身坐到皇帝身边。
“阿旸,你怎么忧心忡忡的,什么人让你不高兴了告诉爹。”
温王道“倒没有不高兴,只是想起璎儿,她第一天到熙华宫,不知道习惯不习惯。”
温王越说越担心,“我要去看看她。”
皇帝微笑,“有你姑母在,还怕璎儿没人照顾么你姑母最疼爱的便是你了,爱屋及乌,对璎儿也好极了。”
“不是爱屋及乌,姑母本来便喜欢璎儿。”温王纠正,“璎儿很讨人喜欢的。”
“这话说的是。”皇帝同意,“你的这位香王妃,是真的招人待见。朕头回见她,便给了她郡主的封号。”
“你还是很有眼光的。”皇帝一夸香璎,温王看皇帝顺眼多了。
皇帝心里乐呵,“阿旸,你对璎儿好,这当然是对的。夫妻之间,原该如此。不过,你也不能对璎儿太好了,宠过了头,若她恃宠生骄,总是压你一头,你就惨了。”
“我和璎儿同生共死过。”温王正色道“我和她被埋在一起,从生到死,从死到生。我俩经历过这些,和普通夫妻不一样,普通夫妻可能大难来时各自飞,我俩生死与共,永不分离。”
皇帝听着温王这孩子话,虽觉幼稚,却也有几分感动。
阿旸多单纯啊。阿旸的心,就像阿旸的眼眸一样,清澈干净,不染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