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朝我爽朗笑道“太妃都不觉得打搅,我又怎么会觉得打搅呢,”
我一怔,脑中如电光火石一般闪亮而过,眼前这位气质温婉的道姑,这侍女却称她为“太妃”,此地又与玄清所住的清凉台相近,她那恬静温和的眉眼间的气质,不正与是玄清如出一辙么,她的高贵气度,又怎么会是寻常的道姑所有,
她,眼前的这个道姑,竟是玄清的生母,当年名动京华、至今仍深深流传在无数宫人口中的先帝的舒贵妃,如今的舒贵太妃,
冲静,玄凌当初敕封舒贵太妃的就是“冲静元师、金庭教主”啊,
谁也不曾想到,当年集三千宠爱于一身,让六宫粉黛俱无颜色的舒贵妃,竟寄居在这冷清道观之中,
我一时吃惊,怔怔说不出话來,片刻才说的出话來“舒贵太妃,,”
她好看的娥眉微微蹙起,疑惑地看着我,“你知道我的名号,”
她这样一说,更是肯定了我的揣测,
在众人的传说中,在我的想像里,备受先帝宠爱,专三千雨露在一身的舒贵妃,必定是无比美艳,光华灿烂到极致的女子,却不想是这样的温柔婉约,人淡如菊,完全沒有宫廷里生活了数十年的女子那种犀利精明的光彩,
我点一点头,行礼如仪,“是,如今该称呼您为冲静元师、金庭教主了,”
这个名号为皇帝亲封,并不天下皆知,我此时脱口说出,她已经了然,打量我良久,道“你是宫里出來的么,”
我微微赧然,旋即道“太妃说的不错,”
她这样安静站在我面前朝我淡淡微笑,笑颜在幽暗的瞬间闪亮起來,好似珍珠淡淡的辉芒流转,恍若烟霞如霭笼罩,此时天色已经全然昏暗了下來,星斗幽幽光芒隐隐,舒贵太妃的道袍被山风悠悠卷起,宛如梨花绽雪,身姿翩翩若瑶台月下临风而立的仙子,
我几乎被惊住,睁不开双眼,她并不十分美艳,然而她的动人之处竟是谁也不能企及分毫,我从小自负容貌并不逊于常人,然而在她面前,竟也隐隐觉得自愧弗如,
这样婉约灵动的气质,如玉树琼苞堆雪,又被春风春水浸洇透了,是宫中的人从沒有过的,而她身处深宫数十年而气质未改,难怪先帝要喜爱她到这种地步,几乎在眼中看不到旁的女子的身影了,更难怪岐山王的母亲曾在私下数落她“狐媚惑主”,原來并不是狐媚,而是一种连女人也要被吸引倾倒的温润柔和,
她望着我笑道“清儿曾经对我说,宫中有一位莞贵嫔居住在甘露寺中奉旨修行,说的便是你吧,”
我羞愧片刻,淡淡道“贵嫔是旧时的称呼了,请太妃称我法号莫愁吧,”
“莫愁,”她微微沉吟,笑道“你俗家姓什么,”
我答道“原本姓甄,”
她瞧着我披散的长发,微微笑道“如此,我便称你甄娘子吧,”
我道“太妃这样客气,”
舒贵太妃温文而笑“恕我方才眼拙了,甄娘子的气度风华,自然是平常寺庙里的姑子们沒有的,我一时竟沒认出來,真是怠慢了,”说着让我坐下,指着方才那名侍女笑笑道“那是我的贴身侍女,名叫积云,”于是要让积云來见礼,
我忙谦和道“服侍太妃的自然是姑姑,我一介庶民,怎么能叫姑姑与我见礼呢,”
太妃忙拉住我,道“是了,咱们都不在宫里,何必守着宫里的礼数呢,我便当你是我的晚辈,她是我的侍女,见一见也是应该的,”
我听太妃说的这样可亲,也不好拒绝,于是各自见过,积云的性子十分开朗爽直,朝我嘻嘻笑道“方才听太妃说娘子是甘露寺里的姑子,我吓了一跳,还在想姑子哪有长得这样美的呢,必定是太妃扯谎哄我了,”
我听她说的不拘,不由去看太妃,果然舒贵太妃笑道“她自幼和我一起长大,说话就是这个样子了,娘子别见怪,”
我笑道“自然不会,我真喜欢这样说话的,不拐弯抹角的叫人听着累心,”
积云与我凑得近,我抬眸间微微一惊,她的眼睛和舒贵太妃一样,竟都是琥珀一样温润的颜色,不觉吃惊道“你们的眼睛”
舒贵太妃笑吟吟道“积云和我一样,都是摆夷人呀,所以我们的眼睛不同于你们汉人的,”
摆夷原是远在南诏之南的小族,本自成一族,年年向南诏称臣纳贡,隆庆三年先帝的抚远大将军平定南诏,顺便也踏平了依附南诏的摆夷、苍南几族,尽都归降大周,从此称臣纳贡,成为大周的附属,
史书上说舒贵妃是知事平章阮延年的女儿,也算出身书香世家,怎么是摆夷人呢,难不成舒贵妃的母亲是摆夷女子么,
积云见我思索,呵呵笑道“甄娘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在想我们太妃为什么是摆夷人,是不是,”
我被她猜中心思,有些不好意思,也不好隐瞒,索性道“周史上并不是这样写的,好似说太妃是知事平章阮大人的千金”
舒贵太妃坦然道“从前在宫里自然是要讳莫如深,如今说了也不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