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城这边早安排了人接应,唐沅一下火车,便看到一个长相儒雅的男人高举着写着她名字的牌子。两人见面寒暄后,男人把她的行李接过来,送她到一座地理位置优越的独栋别墅住下。
这个男人是她合作伙伴的助理。她想把生意做到沪城来,在宜城时那套就班底就有些不够用了。宜新必须和一些新的品牌有所合作,保持高端市场优势,才能在沪城站稳脚跟。对方的公司便是国外一个高端品牌,刚来沪城发展,希望能打开华国市场,和宜新的发展路线一拍即合。
当然,作为一个知名高端品牌,光是一个宜新并不能让他动心。对方看中的是戚家在华国商界的势力,这是唐沅和对方之间都心照不宣的默契。
她虽不打算接手戚家,但现成的资源么,不用白不用。扯虎皮做大旗这种事,能做得滴水不漏也是一种本事。
戚家在沪城虽没什么根基,但人脉还是有一两分的,唐沅安顿下来后,就开始着手选地址建商城。她在沪城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大把大把的银子撒出去,很快就选到了合心意的地址,就位于市中心附近,人流量大,周围正是在规划中的商业街,地理位置再优越不过。
新商城在紧锣密鼓地筹建中,唐沅也忙着在沪城打造一个自己的班底。先前宜城的那些大多数并不愿意离开故土,何况那边的生意也需要人照看着,许多管理层都乏术,唐沅就只好在沪城就地选才。
这个时候的沪城已经有不少仿造西方学制建起来的高等院校,其中的金融管理类专业更是此类院校的热门。唐沅扯着西南戚家的名义,把招聘广告贴满了高等学府的公示栏,更是在沪城最具影响力的媒体沪报上专门买了个显眼版面刊登招聘消息,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应聘简历就雪花一样往宜新扑来。
为了保证招聘员工的质量,唐沅亲自把关,主持招聘面试,却不想,在一众求职人员里遇到了一位出乎意料的来客。
庄彦书紧张地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微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又时不时抬头去觑对面那位宜新老板的神色,试图从中窥知面前人的想法,尽快得到一个答案。
“庄彦书”
陡然被叫到名字,庄彦书心里一抖,双手不自觉地在裤子上搓了搓,努力露出一个笑“戚老板。”
唐沅把手里的文件放下,抬头注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穿了一身旧式读书人的浅灰色长衫,头发却剃成了新派人士钟爱的偏分短发,衬着他清俊的眉眼,显得十分干净利落,格外能让人心生好感。
此刻他坐在唐沅对面,紧张的心情一览无余,眉角眼梢都透着一股子初出茅庐的青涩。他看上去和这个时代千千万万的青年人并无什么两样,浑身舒朗温和的书卷气或许能让人高看几分,却也仅止于此了。
但只有唐沅知道,眼前这个尚显稚嫩的年轻人,会成为后世教科书上鼎鼎有名的人物。正是他,引领了那场将整个华国思想界涤荡一新的思潮运动,将科学、民主与自由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发扬光大,自此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
当然,那些都是后话。日后这个青史留名的传奇人物,眼下还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为了杂志的印刊费硬着头皮四处求人,好巧不巧求到了她这儿。
唐沅指着桌子上他们送过来的样刊,淡淡道“我看了你们的样刊,这本杂志的受众面很窄,讨论话题也不是时下流行,更没有大师坐镇保障销售。如果我为了你们花了这个钱,很大可能这钱最后只能打水漂。
“你知道,我是个商人。”
商人无利不起早,绝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意料之内的拒绝。
庄彦书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去,他垂头艰涩道“我明白的。谢谢戚老板愿意跟我说这么多,我”
他正打算告辞的话还没说完,却又被面前人打断“但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把杂志社挂在宜新名下。我不会为你们单独出印刊费,但我可以供应杂志社此后的一切运营开销。”
庄彦书一下子愣怔在那儿,反应过来后,倏地瞪大了眼。
他呼吸有些急促“您的意思是”
他怎么也没想过会有人愿意长期接管下杂志社的运营开销。正如唐沅所说,他们创办的杂志受众面小,常驻作者也多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人,杂志每刊印一期都在赔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能坚持多久,更遑论找人长期注资
他这次出来拉投资,表面是打着用广告交换资金的名义,但自家杂志每期销售多少他自己清楚,说什么给人家打广告,这话听着他自己都脸红。所求无非是遇上一两个善心的老板,愿意支持一下青年人的梦想罢了。
但梦想,又能值几个钱呢
他仿佛被一个巨大的馅饼兜头砸中,最初的狂喜后,却涌上一股缺乏真实感而生出的不安,他犹疑道“那今后杂志社的运营模式”
唐沅明白他的顾虑,淡然道“我们可以拟一份合同,宜新不会干扰杂志社的日常运营,以后写什么刊登什么,还是由你们自己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