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布衣蒙面的彪形大汉从土路边一人高的野草丛中跳出来,领头那个不由分说跳上车辕,反手拉住缰绳,拉车的马长嘶一声后停下,那大汉手中的土枪也就按在了马夫的太阳穴上。
“别动”
那马夫不过是韦家养的一个下人,成日里喂喂马,赶赶车,何曾见过这般阵仗当即就吓得噤若寒蝉,冷汗止不住地从额角淌下。
“大、大爷,咱们是宜城韦家的车马,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啊,这喊打喊杀的多不好”
乱世多绿林,这马夫只以为是遇上了劫财的山匪,急忙搬出主家来,好让这山匪知道他们不是什么没名姓的人家,得罪了韦家,这山匪日后在宜城怕是再没什么安生日子过了。
那大汉自然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冷笑一声道“咱找的就是韦家”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却忽地禁了声。
一个黑色冰冷的枪口,抵上了他的后心。
那股凉意透过单薄的布衣,直浸到他皮肤里去,激得大汉神色一震,不自觉地就打了个冷颤。
他费力地缓缓转过头,想看此刻拿枪威胁自己的究竟是个什么人,背后人却把枪又往前抵了抵,冷声道“别动,再动毙了你。”
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大汉身形一僵,强笑道“姑、姑奶奶,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这都是误会,误会。”
他声音里带着讨好求饶,但在唐沅看不到的地方,那一双眼睛却滴溜溜地转。他一边不停说些讨饶的话分散身后人的注意力,一边不动声色地垂眼,用余光看到了背后女子露出来的一点衣袖。
下一秒,他找准时机,左手迅疾如风,往后擒拿而去,原本抵在马夫太阳穴上的右手也随之一转,枪口调转了个方向,毫不犹豫地按下扳机,子弹就朝着女子持枪的手打去
小娘皮,敢跟老子
那大汉狞笑着,心下得意的念头才刚冒出来,却像被人扼住咽喉似的,整个笑容又都僵在了脸上。
那女子竟在他动手的同一刻抓着他的肩膀一个侧身,原本预计好朝她手臂而去的子弹便打歪了,下一刻,只听砰的一声,他只觉得肩胛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手上一个脱力,那手枪便陡然腾空,落到了地上。
“砰”
又是一声枪响,那女人竟又给了他左边肩膀一枪。两个血洞不住地往外冒着血,带着他的体温氤氲成雾气散在空气里,涌进鼻腔都是腥甜的味道。
大汉终于止不住地惨叫一声,额头上冷汗涔涔冒下,而下一瞬,那把枪在女人青葱般的五指上轻巧一转,枪口就又抵上了他的脑袋。
女人笑吟吟的声音附在耳边,像是毒蛇低喃“我说了,别动,再有下一次,这子弹射穿的,可就不仅仅是肩膀了。”
大汉神经一凛。
那抵在他皮肤上的枪口还带着子弹出膛后的热气,大汉睁大了眼睛感受着女人在耳边呵气如兰,却半点生不出旖旎的心思,只觉得连心脏仿佛都停止了跳动,嘴里发干发苦,膀胱涨得生疼,竟有了强烈便溺的冲动。
但他不敢,他怕这女人一枪崩了他。
和刚才的虚与委蛇不同,这下他是真的怕了,这女人竟不是空会耍架势的花架子,她竟真的敢开枪,甚至杀人
他几乎快哭出来“再、再也不敢了,姑奶奶,我再也不敢了,我也是受人所托,可不是我要针对你啊还、还请姑奶奶行个好,放小人一条生路,小人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姑奶奶您啊”
唐沅不耐地叱了一声“闭嘴”
那土匪立刻禁声,整个人抖得像个筛子,却再不敢出声。
唐沅瞥了眼围在她马车周围的其他土匪同伙,他们显然已经是怕极了,两股战战,一见这女魔头把目光对准了他们,整个人抖得更厉害。
“还不快滚”
土匪同伙们心虚地看了眼还被女魔头挟持住的头领,在心里默念一句“死道友不死贫道”,然后飞一般地逃开了。
土匪头领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下小弟弃他而去的背影。
土匪头领我哔哔
“姑、姑奶奶”
唐沅没理他,让绿绮拿了根绳子出来,把人绑了个结结实实,往车辕上一丢,转头对一旁目瞪口呆的车夫道“看好他,直接载我们去警务司。”
警务司
土匪一下子就慌了“姑奶奶,别啊,不去好嗷”
唐沅随手掐了他肩膀一把,正正好掐在他那血洞上,疼得他嗷一嗓子,白眼一翻,差点没当场离开这美丽的世界。
唐沅趁机把一大块破布塞进他嘴里,让他再说不出话,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呜呜咽咽的,八尺大汉看着竟有几分可怜。
等他缓过神来的时候,宜城警务司的黑漆大门就已经近在咫尺了。
土匪
他更想晕了。
土匪拦路抢劫韦家少奶奶,却被少奶奶一介弱质女流反杀、捆着丢在警务司门口的事迹,不出两天,就传遍了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