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长时间,宁缺才逐渐从震撼中醒过来,情绪却依然复杂。讀蕶蕶尐說網
同样是传说中的不可知之地,书院后山只会给人亲近温厚之感,却不像此间这般容易让人产生精神上的冲击力,他心想这大概便是莫山山那日说的那和分别,书院后山能让圣俗二世相通,魔宗山门则是漠然处于俗世之上。
被天弃山里的风雪掩埋了数十年,魔宗山门早已废弃,举目望去只觉一片荒凉,越空旷雄伟越发觉得荒凉,宁缺想着早年涛,魔宗依然强盛之时,无数信徒跪倒在巨大石梁上膜拜的画面,不由生出无数唏嘘感受。
能在雪峰中腹开凿出这样巨大的空间,千年之前的荒人拥有的组织运作能力,实在令人难以想像,宁缺想着正是大唐把这些荒人赶出荒原,赶到极北寒域,唏嘘之余,又不禁生出强烈的骄傲感觉。
紧接着,通过身前这宏伟近乎逆天的建筑空间,他又想到了更多的一些事情。魔宗不容于世,正是因为魔宗修行者强纳天地于体内,亵渎昊天,当年开创魔宗的那位光明大神官,让荒人在天弃山脉里生生开凿出这样一个近乎神迹的空间,或许便是想通过此地证明人类也能拥有与昊天一样的能力
在昊天光辉普照的世界里,想要用这和沉默的方式,表达对昊天的不敬,真可谓是骄傲嚣张到了极点,难怪明宗被称之为魔。
站在岩壁边缘沉默观看很长时司后,宁缺扶着莫山山走上了石梁。粗大的石粱把雪峰内腹空间联贯起来,最终交汇在远处的空中,石粱极为宽厚,能容四辆马车并排前进,看那些撞击痕迹和碎石,能确认千年间自洞顶坠落的石头,都无法将这些石粱砸垮,两个人走在上面,更是不可能让石粱有丝毫震动。
但石忽毕竟是悬在极高的空中旁边没有任何遮掩山风呼啸穿掠,回声缓慢折荡给人一和极为恐怖的感觉,宁缺看着石粱外空荡荡的世界,听着耳畔的风声,觉得自己的双腿都有些僵硬起来,心想如果被山风刮落到石粱外或许要在空中飞很长时间才会堕到极幽深的地底。
通往巨大空间中央的石粱很长,二人走了很长时间,还只走完了大概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远处悬空石坪上的殿宇依旧像微缩景观般小,不过在宏伟空间里的渺小卑微感和恐惧感,随着行走渐渐淡去。
宁缺和莫山山脚下的速度比最开始时快了很多,他甚至能够分出精神去看一看石粱四周的风景,虽然石梁四周全部昏暗幽沉空空如野,根本没有任何风景。
然后他注意到自尸的脚下,忽然出现了很深的线条,那些线条深深刻进坚硬的石粱中,看似无规律的四处延展有极小的石砾在线条里随着山风滚动。
宁缺借着上方垂落的天光认真望去,发现这些石梁上的线条组合在一起,竟是一幅线条很简洁的画这些画笔力拙憨有力,应该是由刀斧之内的金属兵器镌刻而成看上去就像是极古老的某和岩画。
石梁上的岩画随着二人脚步的移动,逐渐依次展现在他们的再前。
这些岩画很大,而且有很多幅。
第一幅岩画,画的是滴天的洪怅
一个,面目模糊的汉子,腰着围看草裙似的衣物,手里拿着一只稿,站在洪水边的土崖上,向着落雨的天空惯怒地吼叫。
第二幅岩画,画的是漫山的野火。
几个面目模糊的妇人,身上穿着粗布织的短裙,手里端着一盆水,站在野火边的竹林里,对着燃烧的麦田痛苦地哭泣。
第三幅岩画,画的是遮天的大雪。
数十个面目模糊的农夫,身上裹着厚厚的兽皮,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工具,根本无视头顶飘落的雪花,沉默而专注地修理着屋舍。
第四幅岩画,画的是震动的大地。
千万个没有面目的黑点,站在伤痕满地的田野间,似乎在埋葬死,者,似乎在拯救生者,他们没有怒吼,没有哭泣,继续着自己的生活。每一幅岩画画的都是昊天降落到人间的怒意,画的是人类的痛苦与拼争,岩画里的人们面目再如何模糊,但很清晰地表露着人类的身份。
石粱上的岩画还在向前蔓延,随着人类对工具的掌握,意志的坚定,对自然的了解,他们面对各式各样灾害时便变得越来越镇定,或许他们的内心依旧悲伤愤怒,但无论怎样,他们生存了下来,并且一直活到了现在。
宁缺和莫山山一边行走,一边看着脚下的岩画,脸上的神情渐趋凝重,虽然他们无法完全理解或者说确定,当年魔宗中人在石粱上刻下这些岩石的真实用意,但身为人类的一分子,总会有此似有若无得感触。
在石粱的最前端,最后一幅岩画非常简单,线条比涛面所有岩画都要少,最下方是三排混着无数小石洞的直线,大概代表已经繁衍生息占领全世界的人类,那些小石洞仿佛就是人类欢呼庆祝时高举的双手。
在三排直线的上方,深刻的石线组成了一个圆,以及一个半圆。
莫山山眉尖微蹙,看着脚下简洁到难以理解的图案,思考着其中蕴藏着怎样的信息,然而无论她怎样思考,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