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也不错,到时候肯定得有人找你的,还有找咱们家其他人的,到时候你咋说”
“我说啊,我娶媳妇别人说了都不算,唯独听我奶的”
杨冬燕赞许的点了点头“这倒是可以,也不光是说亲,要是有人管你借钱啊,要你啥承诺啊,不要傻乎乎的答应。你就是,在咱们家,你说了不算。”
窝头怔了怔,前头说亲倒是没啥,事实上他这个年岁,莫说是在乡下地头了,便是在省城里,那也差不多该操持起来了。
但后头
不由的,窝头有些犯怵。
他打小就跟随先生念书识字,尽管这些年陆续换了几位先生,也换了学堂,但唯一不变的就是,他始终是埋首于桌案的。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说的就是像窝头这种情况。
道理很简单,他的天赋是典型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若不是将所有的时间、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又怎么可能年轻急急就考上了举人呢
正因为如此,事实上窝头并不是很懂那些人情世故。
甚至还不如比他小了四岁的猪崽。
猪崽只是嘴馋贪吃,可真要说将这俩人分别遇到啥事儿,吃亏的还真不可能是猪崽。
“还记得你那个姓闵的同窗吗他是怎么教你的要是有人问起那个省学学子把人家坑到无缘乡试的事儿,要怎么回答说不知道,没听说,不要表达自己的想法,含糊其辞的敷衍过去就行了。”
杨冬燕看了一眼马车窗户,外头已经是一片田园好风光了,估摸着就快到礁磬村了,她抓紧时间叮嘱窝头。
“你先前一直在苦读,很多事情我也不好跟你多说,怕分了你的心。但你也要明白,你如今已经是举人了,单冲着你这个举人的身份,你便不是个小孩儿了。起码走在外头,人家是拿你当个大人看了。这童言无忌,但大人说话却是要负责的。”
“我明白了,我会注意的,三思而后行。”窝头隐约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杨冬燕忽的笑了“也不用这般严肃,这是你老家,碰面的不是亲眷就是同乡。他们或许是有些小毛病,在大是大非上却是没什么问题。非要说的话,你会碰上一些想占你便宜,来咱们家打秋风的人,但旁的就没可能了。”
一旁的猪崽方才始终没吭声,眼见她奶这会儿笑开了,她才凑趣般的道“哥你怕啥要是有谁敢为难你,你就来找我,我保护你”
“我谢谢你啊”谢谢,但并不需要。
窝头先前也是一时间被唬住了,主要是没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老魏家还不曾搬离礁磬村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屁孩子,没有哪个大人会把他放在眼里的。就算是一些小媳妇大姑娘之间说话,也不会凑在他跟前的。
至于在省学里,虽说那头的竞争气氛相当浓烈,但那却是针对功课、考试的。哪怕真有一些勾心斗角,多半情况下还是走的阳谋,毕竟上头还有先生看着呢。
哪怕像这一次乡试里出的那桩事儿,省学的学生故意抢在对方退房之后,火速的定下房舍。
可这话要怎么说呢有些人可能觉得乡试的主考官有些罚得太轻了,甚至可能就那个受害人来说,他是想要严惩那位旧仇,而非贡院的守卫。但在杨冬燕看来,这个惩罚简直太符合上位者的心态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连这么个小伎俩都躲不过去,你有何用
读书人啊,知晓是饱读圣贤书,可一旦考取了功名后,却是要入仕的,到时候讲究的却不是肚子里的墨水有多少,而是旁的了。
好在,窝头也就是一下子没转过弯儿来,等仔细想了下杨冬燕的话,觉得也没错。这边都是他的亲眷老乡,能有什么事儿连这都害怕的话,以后入了官场又该如何
这么一想,他就更忐忑了。
好在,他只是对将来入仕之后的情况完全没了把握,只是回乡宴请罢了,实在是用不上犯愁。
确切的说,就眼下这个情况,他最多也就是被恭维夸赞到浑身尴尬,再不就是如同他奶说的那般,碰上一些想要乘机占小便宜打秋风的人呢。
好在,前者的比重较大。
就是比重太大太大了。
礁磬村的村道狭窄,若是平板车也就罢了,像长途的厢式马车,还是有些略宽的,搞不好行至一半,就卡在了田埂上。偏生,老魏家还不是住在村头的,而是位于村尾靠近秃头山的位置。
这就很尴尬了。
不过,对于类似的事情,魏大牛已经很有处理经验了,他只让家里人下了马车先往家里赶,然后跟其他几个亲眷一起,打算将马车赶到老叔家暂放。正好,几个堂兄弟、侄儿们也都在,连喂马的事儿也一并交给他们了。
于是,窝头就尴尬了。
本来人在马车里,就算那马车特别不严实,猪崽还老爱把马车窗的帘子往两边拽。但只要人不下车,外头的人最多扯着嗓子问候两声,哪像如今这般,直接将他们堵在半路上,连家都回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