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半座地府。浑沌寻不到,解廌也寻不到,但浑沌若是得到了解廌,或许就能够借助解廌与地府冥冥当中的相应而寻到。
浑沌应当是近来才猜到解廌可能与地府有关联,否则早就不择手段将解廌掌控在自己手中了。但等到浑沌猜到的时候,解廌已舍肉身修为,魂魄随女须来到了大青山脉当中。
自神明重定地脊之后,大青山脉有社土之力贯通,神明坐镇日出之巅。解廌在大青山脉当中,就相当于在神明的眼皮子底下,他怎么会出事
但丁芹现在没有时间去慢慢琢磨这些了,她得去救解廌。
白鸿在定中、幽冥鬼王被牵制、明灯教仰苍不在上神,她也联系不到上神。
她能感觉到上神没事,但却没有办法得到回应。
上神也被牵制住了。
念诵丹耀融光彻明真君的名号同样没有回应,神庭也是如此。
丁芹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她知道诸天神一定是与浑沌对上了。浑沌在这个时候对解廌动手不,她必须得做点什么。
没有时间了。
在塞尺的湖心,揾察拼命拨出的画面当中,解廌就快要被拉入幽冥。
在那里,潜藏已久的黄泉摆渡者头领正在等着他。
丁芹手掌一张,捧出一盏心灯,一步踏出。
她要,黄泉借道。
天地间雷声隐隐,滚滚不休,气机沉闷,压得人呼吸不畅。
别初年半抬着头,手中捧着一面宝镜,嘴唇微动,喃喃不停。他看上去更老了,眼睛却比之前还要明亮,好像剥去朦胧温善的薄纱,露出下面近乎疯狂的执着,如此可怕。
“是什么呢”他喃喃道。
他感觉到天地间的变化,那是诸天神隔空交手的余波显化。但他却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轮回当中一个卑弱的修士而已于高悬于天顶的日月星辰来说,蝼蚁与大象又有什么分别呢
可他也有想要知道的事,所只能拼命去做一些事情,有的也许会有一点后续,大部分可能只是无用功。但他还是要去做,期待那些许变动,能够带给自己一点启示所以他成了个一步棋想三步路的人。
他曾经谋划过解廌,又怎么会只做了表面上那一点失败后就无以为继的准备
虽然玄清教已经没了,别初年也没有把玄清教当做自己的归属,但他曾经在塞尺当中做下的事,现在正荡开余波
解廌把自己变成了图腾,塞尺人是一个族裔。许多年下来,这么多的人当中,生出几颗叛逆的心也很正常。
他找到了曾经被驱逐出塞尺的叛逆,还做了其他许许多多或有用或无用的事。
会有结果吗会帮他找回到一点什么吗会让他想起一点他的梦吗
宝镜如附水汽,十分勉强地照出幽冥当中的气机变故。别初年双目死死盯着镜面,嘴唇翕动
“是什么呢”
大殷祭坛之上,有祥云万里浩荡,汇聚于顶,五色斑斓,透下的彩光威严祯祥。整个大殷乃至冀地,都渐渐被笼罩于仍在不断汇聚的祥云之下,山野、城池、屋舍、草木,乃至凡尘众生、诸般修士,皆照耀于五色祥光之下。
这是大殷国运的显化。在大殷的国运降于他们身上之时,他们自身的气运也被汇聚于国运当中,融为一体。
然而在这样吉祥的天兆之下,祭祀的人们仍然一个个伏拜叩首,仿佛根本没有看见这难得一见的奇景,他们的面孔在这五色变幻的光彩里,眼中烟气更重,愈发显出一种诡异不似生灵的虔诚,倒像是泥偶木塑,倒给这祥瑞之景添了几分诡异。
殷天子手中托着一枚大印,牙关紧锁,一双斜飞的眉拧在一起,威严的面相显出几分扭曲。
那五色祥云当中的光辉,并不全是大殷国运的光辉。
其中有一层明烈炽艳的焰光,如熊熊烈火,将祥云越烧越薄。
炎君、炎君
殷天子目光阴沉地望着天空。只凭他现在这具化身来应对炎君还是太过吃力,只能以大殷国运相抵。
能拦住浑沌的就那么几个,现在国运损伤虽重,但在溃散之前,他也该挣脱出来了。
大青山巅,长阳神色肃然,半睁半闭的目中如蕴骄阳,照世间因果繁密。
擎天之柱威严厚重,连带整座大青山脉中的生灵都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九天神庭,金雷池中起涌不休,一双闭了十二万年的眼睛豁然睁开,天地间骤然炸响一声惊雷。
云层当中,伴着惊雷震神之音,一声嘹亮的凤鸣响彻云霄。玄鸟燃着勃勃烈火,自万里祥云中跃出。
“天命玄鸟,降而生汤”仰苍站在被五色光辉迷神惑智的殷人当中,他仰着头,好像穿过那厚重的云,看见了翔于天上的玄鸟,“宅殷土芒芒。”
没有了血脉的传承,肩胛只能生出由执念汇聚的羽翼。
“汤人的殷,便随着汤人一起葬了吧。”他向着天空伸手。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