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丰观毁了。
胥康站在敦西城外,只觉得如堕梦中,他好像与世界隔着一层,周围的一切都有一种虚假感。
数日前。
长寿刚刚从待客的小厅回到自己的静室中,准备继续之前被打断的早课。但他脑子里实际上还在好奇着有关陶锡的事情,花了一阵功夫才平息心境。然后
师父身边的小童又跑了过来“师兄,师父叫你。”
长寿
“师父不是刚找过我吗”
小童挠挠头“我也不知道。”
行吧。
“师父叫我去哪”
“就刚刚待客的茶室。”小道童道。
长寿
他那时还有心思在心底玩笑,然后师父就恢复了他的记忆。梁国的大公子胥康、在兴丰观中长大的小道士长寿,谁是谁的梦一梦醒来,他的父母已经死去,他的妹妹被囚禁深宫,动手的是他一直以为只是性情冷淡的小叔,玄清教已找上门来,师父要他快逃。
没有任何沟通,不曾试过商讨,玄清教就这么直接打上兴丰观所庇护的地方。他们早就想要彻底吞下梁国,只不过是因为兴丰观地处偏远,所以才一直没有接触。现在他们觉得是时候了。而兴丰观,是绝对阻止不了玄清教的。
“当初把你带回来的确有着私心,但好歹做了你几个月的师父。”师父在他身上藏了一个小铜钟,那是师父身上最重要的法器,“好好活着,别枉费了你身后这么多人。”
然后,他就跟着陶锡,还有一些观中人一起逃,一路逃到了敦西城外。他们只能逃往这个方向,因为其他地方已经被玄清教封死了。但敦西城,是吴侯的地盘。
胥康知道兴丰观与吴侯之间的恩怨,当年吴侯为了强夺兴丰观下的领地,使疫病火患横行,杀了观中许多先辈。前一阵子观中欲借大劫复仇,可惜功败垂成。当时前去的三人中,就有他和他的师父,他的师父留在了兴丰观中,那位转世成小道童的前辈尚继往却被安排着一起逃离。
吴侯蛮横,又有纠葛了数百年的恩怨在,他们可是已经走上了另一条绝路
尚继往看着敦西城高厚的城墙,脸色沉郁,向一旁的陶锡唤道“陶道友。”
陶锡应了一声。
“我等曾发下誓言,绝不主动踏足吴侯辖域,还请道友帮我们跑一趟。”尚继往低沉道,“请道友将玄清教之事与他讲明利害,若吴侯愿意相助,我兴丰观愿了恩怨。”
陶锡应下了,入城中寻吴侯庙宇。
胥康喃喃道“吴侯能答应吗”兴丰观已经威胁不到吴侯了,更何况还有旧怨,而且与兴丰观不同,吴侯只自己一人,他完全可以转投玄清教,又或者是干脆舍弃辖域离开
“他知道轻重。”尚继往声音沉沉。他们都知道玄清教是个什么样。他与吴侯之间也纠葛了数百年,他了解他,这是个狂妄凶蛮的敌人,却并非没有底线的敌人。
“愿了恩怨”吴侯提着酒壶大笑,“用不着了恩怨,我做下的事情,不至于担不起后果。”
“逃吧,越过大青山,逃到卢国去。”吴侯提壶灌酒,“玄清教,我给你们拦着。”
敦西城的大门敞开了,一路穿过吴侯的数个辖域,为他们打开一条通往大青山脉的路。
一道道城门在他们身后关闭,在大青山脉与玄清教之间拦下一道坚固的壁障。
胥康被携着像风一样穿过吴侯的辖域,陶锡并没有与他们一起,他从吴侯的辖域绕了出去,回往梁国腹地,如果拿不到他亲族的血液,胥康就算跑出去活不了多久,所以他必须先回去一趟,然后再想办法去到卢国寻找他们。大青山脉不是那么好越过去的,但他们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他们落在大青山脉南向山脚下,胥康身体忽然震了一下,他戴在胸口的小铜钟发出一声哀远的长鸣。师父
尚继往拍了拍他的手臂“正平不在了,不要辜负他。”
胥康用力闭了闭眼,重新睁开眼后,点头问道“吴侯能拦多久”
“不知道。”尚继往道,“我们得快些。”
吴侯庙内。
吴侯一手敲着刀柄,另一手擎着酒壶,月娘在往里面添着才温好的酒。泠泠的水声逐渐沉闷,酒壶将满。
“月娘。”他半闭着眼唤道,“去找我师兄。”
月娘的手一颤,几滴酒液迸溅了出来。
吴侯睁眼瞧她,笑道“我这酒可不剩多少了,你还给我再洒点。”
月娘看他神色与往日没什么不同,不安的心定了定“我错了。”
吴侯挥手道“快去快去别让他来晚了。”
月娘应了一声,放下酒壶,随着绣线指引的方向,飞快寻向赤真子。
这里要发生大事了,吴侯是让她去寻赤真子帮忙的,她得快些
可才飘出庙中没有多远,就见几个相熟的鬼神也再往北边去。
“你们要去哪”
“吴侯让我们去山脚的某处等他命令。”“吴侯让我去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