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修士了年轻人的爱憎总是如此鲜明,他甚至不需要了解更多,就已经开始崇慕吴侯了。
漓池看着他,那目光让这个年轻人渐渐平静下来,他感觉自己好像站在了一面过于明亮的镜子前,那目光不止照澈了他的模样、他的感受、他的心思,还有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的,心里最深、最细微的每一个念头。
那种透彻让他突然生出羞惭来,可他自己也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羞惭。
而他身上所缠裹的因果,却记录了所有他已经遗忘,却曾经真实发生的事情。
他本当死去,然后重入轮回。但这里的一群不知该说是胆大包天还是无知无畏的孤魂野鬼,半是为了自己半是为了偿恩,在他们此生短暂的命数将要结束之时,伸手对他们拉了一把。而畏死求生正是生灵的本能,心念同样是一种力量,在有应公们与两个孩子求生的力量下,于这个因果命理已乱的世界里,竟被他们真的成功改易了命数。
而老汉同样有着对两个儿女强烈的祈愿,他在祈愿中代大锣小鼓所积累的福德,为他们续接上了新的命数。哪怕那命数细弱可危,但的的确确已经开始运转了下去。亦如断线重接新线,便留下了一团丑陋的疙瘩,可若是要强行将这已经续接上的命数剪断再重新接回原来的命数,反而又会再结上一团疙瘩。
所以不如就让他们继续这样走下去。而这模糊不清的命数最终会走向何方,却不是任何其他人能够改易的,也不是任何其他人应该改易的。
“因为”漓池静静说道,“因果唯人自种,祸福唯人自受。”
亦如吴侯,亦如大锣和小鼓。
虽然
世间因果已乱,但有能力涂改画布的人更不应该轻易落笔。
小鼓拉住了还想再问些什么的大锣,天生的敏锐让她从漓池的回答中觉察到了某种极庄严的东西,不可改易、不会动摇。
“谢谢您。”她低声说道。
她生来便常在病中,无论是否甘愿,生死都成了她早已思考过无数次,并逐渐变得坦然的问题。
但有的人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坦然的。老汉脸上皱纹深深,对漓池祈问道“您看,这两个孩子该怎么办呢”
“你不是已经使他们的性命被保下来了吗继续照做就行了。”漓池说道,他伸出手指,对着小鼓的额头一点,“这算作你们载我一程的车资。”
说罢,他便站起身,对之前说要给他当牛做马的那个有应公招了下手,道“帮我带个路。”
那个有应公惊得张大了嘴巴。
“怎么不乐意”漓池已经抬脚走向庙外。
“乐意乐意”他拼命点头,跟着漓池就飘出了庙门。
庙内,小鼓怔怔地按着额头,道“我、我不冷了”
她再感觉不到周围鬼类聚集的那种阴寒,苍白的嘴唇上逐渐泛起血色。
大锣摸了摸她的手心,是暖热的,不由惊喜道“你好了”
小鼓说道“我们是不是以后也不用去敦西城了”
每次往返于两城之间都是一场冒险,这条道已经比他们第一次走时要危险了不知多少倍,这一次就险些出了问题,下一次也许就没这么幸运了。
老汉摩挲着手中的雕刻刀,沉吟半晌后,道“还是去找吴侯也看看。”
虽然李泉先生说了吴侯救不了命,但他总得试一试才甘心。万一吴侯有法子呢至于这门手艺他还是不太想让大锣和小鼓沾上,活人与死人打交道,怎么像话呢他自己就算了,可是两个孩子,尤其是小鼓,最好离这些越远越好。
大锣却看着台上的那些木像,跟他说道“爹,我想跟你学刻这个”
老汉一下皱起眉“别瞎胡闹”
庙里的有应公们不满地看过来,却什么都没有做。
大锣坚持道“我和小鼓的命是这么保下来的,我学这个,小鼓以后就不用再怕了”
老汉瞪着他。这说法是那位李泉先生给出来的,但李泉只是他们路上偶遇的,怎么能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虽然感念对方的帮助,但心里也要留几分警醒,万一他是个别有所图的修行者呢这样的事情在梁国还少见了吗又万一他知道的并不全面呢万一这个会对两个孩子有不好的影响呢
这门手艺是跟鬼学来的,做的是鬼的生意,又险些招得这些鬼影响他儿女的未来。他怎么能不忧心怎么能不害怕那万一呢
如果李泉先生说得对,那他自己来继续做这门生意就好了,他可以给这些孤魂野鬼刻更多的像,可以把两个孩子的份都给补上
大锣却倔得很,就那么坚决地看着他“我要学”
老汉跟他对瞪了半晌,终于退了一步“以后再说。我们先想办法去见吴侯,看看吴侯怎么说。”
比起不知来历的李泉先生,吴侯的事迹却是看得见的。他更相信吴侯。
大锣还想说什么,但小鼓拉了拉他,他也就点头“那,那我们说好了,爹你不能骗我”
老汉犹豫了一下,揉了揉他的脑袋,道“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