惚看见怨戾深重的嫁衣相凤目怒瞪没有力量,如何完成所愿若非轮转十世积怨煞之力,如何能够杀得河妖似乎又见幽寂沉静的白骨相目中安定为何不先放下此愿,等到修行突破、实力增长到足够的时候,再来平息世间怨煞
可是,能够放下的愿,还是愿吗
什么样的实力,才足够达成此愿
嫁衣相怒瞪愚钝白骨相叹息执迷
又似乎有声音在心底响起你只是一道影子而已,并非诸相。放下吧,散去吧,解脱心魔,步入正途,以自身修行,必可得证正道。
十世身迷茫受困,如深陷泥沼。放下吗散去吗
忽有声音问道“何人困你”
十世身茫茫答道“众生怨戾不平,故而困我。”
“众生在哪里”
“天地处处皆众生。”
“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
“这里有众生吗”
“这里没有众生,只有我。”
“既然没有众生,怨戾何来不平众生如何困你”
十世身恍惚,呢喃道“没有众生何来不平如何困我众生我不平”
“低头”一声喝如惊雷入心。
十世身下意识低头,只见河水中照应出一个面目模糊的身影,十世转生,面目本不同。河水波纹又将身影扯得更加模糊不定,这张脸,可以是任何一张脸。
“为何不愿”那声音平和问道。
“因为,”十世身忽然身影凝实,目中泪水滚滚,“不平在我、怨戾在我,我既众生”
“鬼修正途鬼修正途”十世身念着念着,忽然笑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如滚滚雷鸣,“哪里来得什么鬼修正途哪里来得什么什么消解怨煞哪里来得什么平尽怨戾鬼物本就因怨戾不平而生”
“我的正途,是负怨煞而斩不平”
一语既出,天地间的煞气霎时一凝。红衣鲜烈的嫁衣相忽然现身,向十世身直直走去,融为一体,幽寂静谧的白骨相飘然现身,向十世身轻轻一撞,也融了进去鬼王诸相皆归为一体后,一个白衣高挑的身影倏忽出现,这是鬼王本体,十世身向前一迈,扑入本体身中消失不见,唯有白骨刃留在鬼王掌中,发出欢悦的轻鸣。
白衣鬼王闭目片刻,一切怨戾悉皆平复,黑水潭中因煞气而起涌不平的波涛忽然止息了下去。
负怨煞,斩不平自此以后,一切怨煞,皆为斩向不平之刃
十世身,乃是鬼王大愿。
片刻后,鬼王睁眼,目中神光崭然,已是尽扫困顿。
旁侧神明白衣含笑,气韵高古。
鬼王的目光落了过来,她已经认出了面前这位化作白衣士人模样的神明是谁。
在小将军失去神智进入水固镇的那次,她觉察到了一道自大青山余脉中落下的目光。当时护着牧巢转世之身的那个小姑娘,身上的气息也与这位相似。在那之后虽然没有更多的接触,但她也从水固地神那里得知了这位落脚于李府荒宅的神明名字。
鬼王礼道“女须谢过阁下指点。”
漓池一笑,坦然受礼,道“道友大愿,愿负怨煞,斩尽世间一切不平。然而,欲行此事,道友还需知晓一件事。”
他手指一点,河面霎时起来波澜,又是一个幻景俄而生出。
自河波起,此处河段与沿河两岸水波般变了模样。女须认得这里,这九曲河下游的一处河段。其周围的草荡枯黄之中拔出苍绿,这般奇异的模样,正是前不久才有的
一声惊雷灭尽怪异飞蝗,漫天暴雨重生世间草木。这样大的手笔不知是哪位大能为者出手了女须敛去了杂思,细看这幻景之中。
一处偷渡用的野渡、侯船欲往梁国的年轻人女须的瞳孔忽然一缩,她看见了那艘自河底升起的小船
幻景运转,恶神伪装成的白面船家,终于在夜晚显露出了狰狞的一面,他从河面上唤出阴煞寒雾,那其中影影绰绰的,正是无数隐匿着的水鬼
“他畏惧道友,故而不敢在九曲河上动手。”漓池缓缓说道。
“是。”女须说道。
白面恶神纵唤出了阴煞寒雾,却并未动手。他所畏惧的,是镇守九曲河的十世身。十世身那时虽然在困顿中,并未真正醒来,但解决他并不算什么难事。
然而古怪之处就在这里了。白面恶神的能力与鬼王天差地别,他在九曲河上摆渡,唤出那么多水鬼,鬼王竟一直未有觉察。
漓池手掌一拂,水波漾漾,幻景中的河段未变,但时间却向后流转,淌出白面船家在河上摆渡的桩桩件件。前去梁国做生意的货郎、欲往卢国逃命的灾民、常安渡的父亲不知多少饱含希望的人,被其葬在九曲河中,化作绝望的怨鬼,却又日夜被其抽取怨煞
白骨刃一震,发出一声凄煞的长鸣。
“道友大愿,修为远胜于恶神,在此处镇守已久,本该能够觉察水鬼诞生、恶神所行。”漓池继续道。
“是。”女须说道。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