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一次看到了太阴。
这一次的梦境与往常不同,漓池能够很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梦境之中,作为前身的神明而参与这个回忆。
在上一次梦见太阴的时候,他们的观念虽然有所分歧,但依然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可是现在,漓池却分明能够看到太阴面上的不渝。
“众生久处迷茫,心田干旱,以无形之旱为引,将生非时非理之怪异。你通晓命理,难道看不见吗”他听见自己问道。
“命气乱,便是它当乱;因果断,便是它可断无论你插手不插手,世界都在运转。你我天生神圣,为何偏要重新牵扯进去凡世如何运转,又与你何干”太阴目中有着怒意。
“天生神”漓池听见自己的话,但天地间忽然升起大雾,这话音转瞬间便被雾气吞没了去。
茫茫大雾,既是因果,也是命理,将世界掩盖成一片死白。
天地间寂静无声,漓池只看得见一片茫茫的白,可这白却混乱而荒芜。
他不确定在这白雾中过了多久,也许瞬息刹那,也许亘古通今,又或者,这二者本来也没有什么不同。
大阳灼灼,玄冥陵阴
朦胧缥缈的歌声不知从而起,曲调古朴苍茫。
漓池在大雾中安静地听着,这是祭歌。
祝祷者仍然在唱着祭歌,漓池记得这曲祭歌。
在上一次食梦貘气息所引起的梦境中,他曾听到过同样的祭歌。
随着祭歌的吟唱,周围的浓雾逐渐淡去。
漓池垂眸,祭祀者的身形在雾中逐渐显露,吟唱声缥缈如虚似幻。
玄冥地府,清正因果
他看到了一座祭坛,祭坛前燃着一堆火,有人将香料撒入火堆中。
漓池嗅到了飘忽的香气,雾气又散了些。
他看到众多祭祀者,他们穿着相似的服饰,井然有序地围在祭坛四周,从祭坛旁边衣饰清晰可辨的祝祷者,一直延伸到遥远处只能看到头顶的祭拜者,每一个祭祀者都在向中央的祭坛下拜,像波澜起伏的海潮。
三拜过后,祭歌声止。
为首的祝祷者走上前,庄严呼道“祈请神临”
漓池垂眸看向祭坛中央,那里是空的,那是留给他的神座。
这本就是神明所要做的事情,这本就是他所安排好的。
于是他便走了下去,一道浩大堂皇的光辉落在祭坛中央。
为首者欢喜而笑,宣告道
“敬告神明,玄清教立”
漓池
漓池骤然惊醒,他从榻上盘坐而起,澄明的双目中难得有些茫然。
他回顾着这一次梦中的情形。
食梦貘的幕后势力是玄清教,玄清教是他的前身所建立的,所以
原来“我”不是好人
阳光照进房间,一片树叶被风卷向窗户,在即将进入房间的时候,窗棂间忽然生出一阵风,将树叶又卷出了窗外。
漓池端坐榻上,表面看上去还是如往常一般端严神圣,唯有从那双略显空茫的眸子里,才能看出些许他内心的震惊。
玄清教名字听着倒是挺正派的,可是他们行事藏头露尾遮遮掩掩,又与屠戮了半县之人的食梦貘有关,怎么看都不是什么正经教派。
可玄清教怎么会信仰他呢
漓池陷入了迷茫。
他穿越至今,一直以为原身只是一个遭遇了不幸的正道神明,毕竟原身所残留的气息纯净清冽,他自己按照认知所修炼出来神力也温和光明。
可玄清教干的坏事是实实在在的,他的两次梦境也都是因为玄清教而触发的。
难不成原身就是因为这个才受的重伤
他真的不是好人
漓池正迷茫着,忽然神识一动,他感觉到丁芹带着望月与朔月正往山上走来。
漓池深吸了一口气,先将繁杂的心绪强行压下,准备处理好望月的事情。
在入梦之前,他沿因果线看向望月与朔月时,发现了些许有意思的东西
望月在见到丁芹时,内心很是松了一口气,神色中露出掩不住的疲态来。
她实在是太疲累了。
朔月体内有飞英道人种下的血蛊,望月费了好一番心思才在不会伤害到朔月的情况下将那血蛊取出销毁。又因为担忧朔月的行踪被飞英道人寻到,一路上都不敢停歇。
朔月的情况很糟糕,她在这六百年中修为几乎毫无寸进,逃出来前又被飞英道人折磨威逼,在见到望月之后,只说了一句“快逃”,然后就昏倒了。
望月对飞英道人恨得直咬牙,但她知道飞英道人修为高深,不是自己所能对付的。虽然飞英道人眼下似乎招惹了什么麻烦,但望月也不确定具体的情况如何,万一飞英摆脱了麻烦,又反过来追踪朔月可怎么办
好在这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在见到丁芹后,望月才放松下来。
丁芹是那位神明的神使,她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