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 母亲并不在意,只是后来, 那位陈姨娘仗着有祖母撑腰的缘故,越来越嚣张。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很快便消磨了他父母间的感情。
在他五岁那年,他被陈姨娘的人不小心撞到了冬日里的湖水里,差点淹死。彼时,他病得昏昏沉沉的,依稀听到祖母对母亲的斥责。
“这么大的小人儿你都管不好, 还净想着往陈姨娘那边推诿责任, 她一个孤立无援的小小姨娘, 还能害到瑾哥儿不成”
“可是娘,我承认我可能没掌管好家, 但是, 陈姨娘害了瑾哥儿,您难道就一点惩罚也没有如此这般,是不是说她哪日让人把我们母子两都杀了, 您也会说是杀得好活该我们的生存权利被剥夺”
“呸胡说我娘家的侄女品性如何,还用你插嘴你不用想着抹黑陈家女的名声”
“母亲”
“闭嘴”闻老夫人怒不可遏, “大夫说, 瑾哥儿的身子坏了, 你就让他好好养着, 能活多久就活多久, 不要净想那有些没的。”
“呵, 好好一个嫡子的身子坏了, 您不心疼, 一心惦记着您的侄女莫非您还指望着她给你生什么金孙不成”
“那还真不一定我侄女的身体可比你要好着呢”
两个女人的声音吵吵嚷嚷。
闻胤瑾小时候听到时害怕不已,长大后回想起来却更多的是气愤,而现在,则已似乎没有多少感情。
再之后的半年,他一直在生死线上挣扎,以药当饭,原先脸上的肉一下子就掉了干净。
每日里都病歪歪的不大好,一副养不活的模样。
就在那时,陈姨娘怀了身孕,父亲竟与母亲提议,要将那陈姨娘为平妻。
他那个时候被母亲保护得很好,一直躺在床上养病,生活极度枯燥无聊。
只记得有一日,母亲过来温柔地为他掖了掖被角,亲了亲他瘦到已经几乎没了肉的手指,笑道“瑾哥儿你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以后就咱们娘俩儿一起,好好的过日子。”
床榻上瘦弱的小男童点了点头。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闻父在一次出行时,不小心从马上摔断了脖子,直接死了。
那位陈姨娘被闻老夫人严严实实地保护了起来,却还是难了产,生下一个病歪歪的小男孩没几个时辰就没了命。就连那个小男孩最后也没养到一个月,就没了性命。
小小的闻胤瑾舒出一口气,他以为从此以后就能与母亲相依为命,好好生活。却不想,之后不到几月,祖母与生母爆发了严重的争吵,直至数月后,才安静下来。
那段时间,母亲一直陪着他,没有稍离,直到母亲出孝的前一天,她才抱着他哭了半宿,在他的担忧下,吐出一句话“我儿,你以后要好好的。”
次日,尹家舅舅等人就都来了,直接拉走了他母亲的嫁妆,没过多久,母亲就改嫁到了柳家。
他在缠绵病榻之际,唯一对他好、唯一真心疼爱他的生母,就这样被赶出了闻家。
再之后,即便他去寻过母亲,对方也好似不认得他一般,只略略说上几句话,便不再深入交流。
闻胤瑾看着站在床榻前阴阴沉沉地看着他的闻老夫人,吵闹过,愤怒过,甚至断药想要一死了之,让闻家就此绝户,但最后都被救了下来。
病榻前,闻老夫人的眼神是痛苦愤恨的,也是麻木深沉的,复杂难辨
一梦醒来,闻胤瑾有些疲惫。
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嘴角笑意忽而嘲讽。
是啊,大家都是有隐情的,只是虽有隐情,却不代表他就一定会原谅。
谁活着又是容易的呢。
苏麻山上,沈云昭等个闹事的小辈,因在院中抄写了几天的佛经,很是安分了几天。
若不是这山间气温适宜,她们恐怕早就暴躁到将要自燃了。
而与她们相比,之前阴差阳错没与她们混在一起的沈精羽则情况稍好一些。
虽然佛经也需要抄写,但起码争取到了与未婚夫培养感情的自由活动时间,羡煞了一众侄女。
沈云嘉撑着头,看着再次逍遥出门的小姑姑,叹息“都说了要端方娴雅,你们俩这脏话骂的一个比一个溜,我现在都抄书抄够了。”
沈云昭也叹息一声“祖母说,你这病起码得养上个五六天,我们只要再坚持两天,就能出门了。”
“不敢了,再也不敢耍彪开撕了。”沈云卉附言,说完她又感觉心里堵得慌,又出言补充,“在周围有人、会被发现、会产生不良影响的前提下。”
她这几天一边抄佛经,一边认真反省了。
最后分析出来,那天若是钱家姑娘不是一出现一长串,而是只有那么一个两个,她们就是将人骂惨,回来也可以诬陷对方是撒谎。
但是奈何时机不对,那天并非她们展示真面目的最佳时机。
这样想着,沈云卉还将自己的反省内容与两位姐姐分享了一通,得到了沈云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