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小子”娜仁眼眶发酸,眨眨眼,看着静静坐在一边喝茶的留恒,他倒是坦然平静,完全不觉得自己方才说出来的话有多戳人心窝子。
留恒说“阿姐和姐夫走了,我和楚卿留下来陪您,总不叫您寂寞孤独。”
“好了”娜仁擦擦眼睛,整理好情绪,笑了,“我有什么寂寞孤独的,老祖宗、太后、你皇伯父、乌嬷嬷、琼枝姑姑他们都陪着我,谈何孤独倒是你们,趁如今年轻,还有资本,出去逛逛也是好的。看看有什么新鲜东西、见闻,也叫我开开眼界。”
她这个人虽然活了两辈子,上辈子交通倒是便利,也有条件,但本人太宅,又恋家,大学都是在本省念的,放假了就回家在沙发上一躺,用她妈的话说是“沙发都被你躺出坑了”等工作之后,投身深山乡村建设,也是一窝几年没动地方。
穿越过来之后,就是身份不方便了,康熙出巡虽没落下她,但总归就是那几个地方,这些年都看遍了,估计再有下回她也不想去了。
故而这祖国美景、大好河山,她活了几十年,竟也未曾亲眼细细见过。
虽有些遗憾吧,但当下若真有游历一遍的机会给她,她大概率也不会同意一来时代缘故,女子独身在外行事多有不便;二来交通不便,骑马大腿疼,马车脑袋晕,不如在家蹲。
倒是如果真能穿越回去,有机会的话,她想出去逛逛。
当下是绝对不的
留恒显然会错了意,神情复杂地望着娜仁,好半晌方轻声道“也好。”
似有感触。
娜仁这么多年也习惯了,没打算纠正留恒的想法,只道“你们就好好在外头逛,我呢,也不需要你们陪。你们好好的,我知道,便也罢了。我没你们想得那样寂寞,这些年,你姐姐不在,你在南边,我也不照样快活”
送走了留恒,娜仁坐在窗边沉默许久。
“您怎么了”琼枝走过来轻声问,面上似有忧色。
娜仁转过头看着她,笑了笑,“我只是想,孩子们都大了。”
她很幸运,来到清朝这几十年了,只要付出了真心,便必会有真心回报。
一转眼,当年的小崽子都大了,会关心人了。
琼枝轻轻笑笑,又缓声道“乌嬷嬷的风寒好转许多了,您要不要过去瞧瞧”
“也好。”娜仁从炕上下地,叹道“嬷嬷老了”
乌嬷嬷这一二年时常染病,唐别卿虽然说无甚大碍,但任人都知道,这是上了年纪了。
算来乌嬷嬷如今已是耄耋之年,不知还能再在京中度过几个除夕之夜了。
乌嬷嬷家里又没有什么惦念的亲故,娜仁有时想要为她做些什么,又着实没有什么能做的。
这些年,乌嬷嬷虽然老了,但舍不得离开娜仁,便仍留在宫中。永寿宫后的屋室乌嬷嬷住了许多年了,这几年她愈发老了,娜仁从刚入永寿宫的小宫女里挑了个了懂事伶俐的专门照顾她。
乌嬷嬷每日不过念佛、静坐,来前头走走,看看娜仁与瞧瞧宫人们做事,多数时候是在自己屋子的屋檐下摆张躺椅晒太阳。
唐别卿说她气血有些不足,近年补品也用了不少,但都没什么用处。
这几日她又病了,虽然不过是风寒,但闹起来也不轻,拖拖拉拉地有一旬出头,汤药和药丸吃了个遍,这几日总算才有些好转。
娜仁前几日去看,她都闭着眼睛昏昏沉沉的,不知是昏迷还是在静坐,今日去的时候她总算来了些精神,身上搭着条薄毯,正在屋檐下躺着晒太阳,一边还指点小宫女的针线。
见娜仁过来,那小宫女忙起身请安,声音脆生生的,本来微微有些迷瞪了的乌嬷嬷也清醒过来,见是娜仁,脸上登时绽开笑意,慢吞吞地道“娘娘来了啊。”
娜仁凑过去,笑眯眯地道“嬷嬷也不到前头去看我,只能我过来看你了。”
她为乌嬷嬷掖了掖薄毯,关切地问“嬷嬷今日觉着怎样了早膳进得香不香药吃着怎样可有什么想吃的”
“好,都好。”乌嬷嬷笑眼看着她,温暖干燥的手在娜仁头上轻轻抚了抚,娜仁如今也是做祖母的年纪了,她说话的语气还像哄小孩子似的,“娘娘近日可好吃东西吃得香不香太医开的药,无非是那样,倒是好些了,想来换的方子还是有效用的。这几日有些想奶、子茶喝,不过宫里喝到的,和家里的就不是一个味。”
“今年秋狝,我叫他们带回来些家里的茶砖。”娜仁握住乌嬷嬷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笑着道“前些日子二嫂入宫来,倒是带来两块茶砖,说话急也没细说,我以为是家里那边的砖茶,撬开一看才发现是藏茶砖,也不知熬奶茶是不是那滋味。”
乌嬷嬷摇摇头,道“那哪是一个味呢”又道“娘娘何必叫人带来,自己去逛逛吧。老奴这把老骨头是去不成了,娘娘去了,还可以与老夫人相见。”
娜仁的父亲,老国公前些年已然病逝,因他高寿,倒也算喜丧。长兄身怀战功,已有爵位,二哥亦然,国公爵位由三阿哥其勒莫格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