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禔之后,紧锣密鼓筹备的便是皎娴的婚事。
本是不必着急的,但因佟贵妃自早些年千辛万苦诞下的小公主早夭离世后,身子便一直不大好,常年抱病。如今更是每况愈下,隐隐有告急的风险。
而她若是薨逝,依例,皎娴是需要为她服丧的。
巴林部那边淑慧公主也再三上书想要尽快为孙儿求娶公主,后来更是在奏章中言语恳切地表示自己近来身体不大硬朗,不知天年多久,想要早日看到孙儿娶妻、孙媳过门。
淑慧公主可是康熙的亲姑爸爸,她这样说了,康熙自然不能不听取,便命钦天监尽早择定婚期,就定在五月里,打算南巡回銮之后,便送公主出嫁。
如此,此番南巡,皎娴与佛拉娜是注定去不了了,一个是待嫁娘,一个要照着掌仪司的单子最后再核对嫁妆,她私房里添给公主多少、各宫又另赐给公主多少,这些都是要登记上单子的。
更有甚者,其实宫妃手中的私房梯己是要分成两份的,一份就是内务府的,宫里来宫里去,嫔妃只有使用权,没有拥有权,等死了之后,这一份首饰还要回归内务府,今日你头上珠钗金珍璀璨,可能明日金子成了人家耳边铛,珍珠成了人家头上钗。
另一份则是从来由嫔妃所有,其中包含皇帝私下赏的未从内务府走的那一份、娘家送的、生辰节下外头人孝敬的、儿女孝敬来的。
佛拉娜给皎娴的添妆便要从这一份中走,因东西物件繁多,还要好生整理过后才能登记造册。
留在宫中的这些日子,她忙的有这些事情,又不仅仅是这些事情。
这个时代嫁女儿,或者说皇家嫁女儿,礼节规制都十分繁琐冗长,佛拉娜每日不堪其烦,为了女儿又得强打起精神应付着预备。
南巡回来后,见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更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娜仁一时竟感到有些心虚,忙对着她嘘寒问暖。
“有这功夫,你不如帮我做些事情。”佛拉娜幽怨又无奈地注视着娜仁,幽幽地道“我已有好几个月未曾好生歇息了,你们在外头玩得可欢喜倒是苦了我,总有些不能自己拿定主意的事,还要千里迢迢地修书问个决策。”
康熙与娜仁对视一眼,心虚之感更重,竟然没想到什么好的辩解说辞。
回京的时候离公主的婚期已经不远了,时间很紧,娜仁接过佛拉娜手中一部分事情,大刀阔斧地来了一出快刀斩乱麻,又敲打了一番因为顶头人都不在宫中而微微有些飘了的内务府中人。
赵易微一向是不惹事的老好人形象,况且如今他也要退下来,行事更是低调,素日只要在差事上没有什么大碍,他是不会管的。
如今娜仁出面,他才积极响应号召,四两拨千斤地借着娜仁的势将内务府中清洗了一番。
虽然是借势,但也少见他这样积极的时候。
佛拉娜不免有些吃惊,暗暗问娜仁“这赵大总管一向是三棒子打不出一狠话的老好人,怎么如今你一出面,他行事便干脆利落起来”
“他不着急,是因为那些人有分寸,没有妨碍到内务府正常运转,也没有闹到他跟前,他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到,便是你暗示他,他也不会听进去。”娜仁看起来胸有成竹地道“但这会我要出头了,他便借着我的手清理清理内务府蛀虫。老头子心里一笔账明白着呢,谁有小心思,谁的小心思无伤大雅,谁能留谁不能留,他只是不轻易得罪人罢了。”
佛拉娜郁闷地道“所以还是我的名头不够响亮。”
娜仁小声道“或许还有些他看着我长大的情分。”
其实她这样说,心里也有点没底。
因为虽然一样的情分,但赵易微做事的手段先后是不一样的。这次清洗,她得了的只有威名,没有凶名,不会有人记着她的不好,狠绝不留余地的名声都是赵易微落下的,和她当年第一次上岗那回可以说是截然不同。
这样的待遇叫娜仁不禁有一分暗搓搓的怀疑,难道是她哪天日行一善做了什么好事回报在这里了吗
公主抚蒙远嫁,仪式自然浩大。早得了皎娴成婚的书信,皎皎自然特意带着给妹妹的添妆之礼赶了回来,沉甸甸几口大箱子,绫罗珠玉满目,还有各色宝石、翡翠、金晶石一匣匣地摞在箱子里,色彩浓艳的油画与满是异域风情的珍宝首饰,都是国内不常见之物。
说来这是大福晋头次以胤禔妻子的身份见这位大姑子,早年皎皎的交际圈都是寻常贵女挤破头都挤不进去的,多是宗室贵女与勋贵旧家的格格,官员中少说二品上之女才能敲开门,非得皎皎眼缘者是没有近身的可能的。
大福晋凭借家中势力,倒是也参加过几次皎皎办的宴,算是在皎皎跟前混了个眼熟。当日她嫁给大阿哥,皎皎还命人送了新婚贺礼回来,也给她预备了一份添妆,但和那些是万万比不上如今与温宪公主的丰厚的。
大福晋从几口满满当当的大箱子上收回目光,小心地打量着皎皎,见她身姿笔挺、笑容明媚,瞧着比起当日在京中时端方雍容的模样,又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