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大师揣着米兜出去,明明心知肚明那些人的心思,但却还是温和地分出大半的米。
她心想白痴。
但想了想,不是白痴也不会救自己。
她一身血腥味,就算躺在大道上,也没有人敢管这个闲事。
但庙里真的太穷了。
多了她这么个累赘,还得照顾附近那些穷人,僧人碗中的粥越来越稀,但还是每次都会先把水沥干,捞出大半的米来给她。
夏倾不喜欢白受人恩情。
但是她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做。
但她长得很漂亮,许多店家都愿意花高价钱请她来干活,光是站在那儿都揽客。
夏倾不是个在乎颜面的人,偶尔遇见些色痞借机揩油,都会笑眯眯地调笑回去。一来二去,店里的生意好上不少。
直到某日来了个大人物,得寸进尺。
夏倾得罪了人,身上伤没好全,被那人手下的侍卫拦住,羞辱了一番。
那日正好下了场大雨。
店家不敢再留她。
她静静地看了会儿雨,突然就看见了清远。
他撑着伞站在不远处,说雨天担心施主不好回去。
夏倾突然发现,总会有人会没有理由地对人好。
她喜欢谁,就直接说了。
她想做什么,就直接做了。
她原本就不是个良善守礼的人,清远让她回头,她偏不回头。
但许多东西都是没有结果的。
无论那团火烧得有多么热烈,清远总是安静地站在火光的对岸,静静地喊她“施主,切莫明知故错了。”
没过多久,村庄闹了饥荒,死了大半的人。
清远想救人。
他撑着禅杖,拿出庙内所有的粮食,挨家挨户的敲门。
但那些只是飞蛾扑火。
庙内的粮食空了。
村内的人没得选,易子而食。
清远又去了一趟。
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夏倾揭开他的袈裟,饶使是见过无数血的她,都不由觉得触目惊心。
他为了救那些孩子,割去了自己的血肉。
夏倾骂他白痴。
他说怎能不渡苍生。
是的。
清远渡的是苍生,从来不是她一个人。
夏倾又干起了杀人的营生,她没再回去寺庙,只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在庙前放上一包袱的银子。
直到某天夜里,她放下包袱准备离开,庙门却开了。
夏倾放下斗笠,转身准备离开。
清远却喊住她,说外头风露重,前路难行,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一杯热茶。
清远劝她回头。
夏倾问他凭什么劝他回头。
意料之中的沉默。
夏倾笑着站起身,清远一言不发,抬头看着庙宇中那盏佛像。
她俯身亲吻那盏佛像,转头看向清远。
“佛都敢看我,你为什么不敢”
没了月影楼,夏倾很快就再次被佛家找上门。
她不记得那天自己杀了多少人,只记得自己倒在冰冷的血泊之中,突然看见了一个人的身影。
黄袍,禅杖。
他背着她离开,但却被仇人却追上。
他让她走,对她说“施主,不要回头。”
夏倾回来的时候,僧人被挂在十字架上暴晒,身上全是鲜血,将袈裟染红。
她伸出手,捧起他的脸。
僧人睁开眼,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眸。
他问她为何回头。
夏倾“我偏要回头。”
周遭的瞬间燃起大火,仇敌叫嚣着,这次一定要将她烧成灰烬。
但夏倾没有死,她变成了灵魅。
那是一场残忍的屠杀。
夏倾满身是血地在僧人面前跪下,掏出了自己的心脏,塞进了僧人的胸膛里,伸出手摸着他的脸颊,让他醒来。
僧人睁开眼。
但双眸一片空洞。
夏倾却对此视而不见,伸出手将他拥入怀中。
“施主,莫要再明知故错了。”
“如果我非要一意孤行呢。”
晚了一步。
沈挽情在夏倾赶过来之间,将清远胸腔的心脏给扯了出来。
“不”
夏倾的力量在一瞬间突然突破了瓶颈,带着强烈的冲击性扑向沈挽情,伸出手要躲回心脏。
“把他还给我,还给我。”
“抱歉。”沈挽情说。
下一秒,她将心脏捏碎。
夏倾的瞳孔瞬间缩紧,脸上全是强烈的愤怒和绝望,她嘶吼了起来,仿佛要和沈挽情同归于尽。
“夏倾。”沈挽情喊住她,“回头。”
夏倾刹那怔住,僵硬地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