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1 / 3)

清早, 赵子询换了麒麟服,去给赵承钧请安。今日是正式会见忠顺王的日子,不容马虎。

安吉帖木儿是哈密国王, 向燕朝臣服纳贡,受封忠顺王。哈密国是西北门户, 地处东察合台汗国、鞑靼和燕朝之间,拱卫嘉峪关,历来是西北必争之地。哈密国在开朝时倒向燕朝, 向燕朝称臣, 这些年一直和朝廷保持着良好的关系。然而,也只是表面上良好罢了。

尤其是前些年,鞑靼可汗统一漠北各部落, 意图重振草原帝国的雄风,而东察合台汗国也换了新的大汗,雄心勃勃,对中原早有觊觎。但是此刻的大燕朝廷呢,却换了一个七岁的小皇帝。

鞑靼和东察合台汗国虎视眈眈,哈密国地处三个政权之间,也渐渐开始摇摆。哈密国内部形势错综复杂, 各国势力都有渗透,哈密王室就更直白了, 从安吉帖木儿的祖父那一辈开始,周围政权谁强大就服从谁,墙头草倒戈比谁都快。指望哈密国王对燕朝有多少忠诚,显然是痴心妄想。

故而, 这次围猎并不是一次简简单单的打猎,更多的是威慑哈密卫, 拉拢安吉帖木儿。安吉帖木儿带着儿女一起出行,扎营在不远处,昨日靖王到达后,简单去打了个招呼,今日才是双方正式见面。

这样的场合,没那么正式,不至于穿朝服公服,但又不容马虎,决不能被哈密人看轻。

赵子询挑了身麒麟赐服,华丽显赫,但又没有品级,不至于咄咄逼人。赵子询进入主帐,一抬眼,就看到赵承钧穿着红丝衮龙服坐在桌案后,他胸背、肩膀绣着张牙舞爪的蟠龙,腰束玉带,脚踩o靴,威严霸气扑面而来。

赵承钧垂着眼睛,似乎在看什么,脸色十分冷峻。他眉目英挺,棱角分明,不笑的时候越发显得不好接近。他身上穿着的是亲王常服,大红色的外袍张扬的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睛,而他身上极肖似龙的蟠龙,又在无声地宣告着地位等级。

赵子询被这副景象震了一下,他脚步微顿,随后敛容垂首,恭敬地给赵承钧请安“父亲。”

赵承钧抬头见是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淡淡应了一声。赵子询走到桌案下,垂着手向赵承钧问好“父亲,昨夜您睡得可好后半夜是否还有蚊虫叮咬”

赵承钧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不紧不慢地翻页,淡然道“尚可。”

提起昨夜的事,赵承钧简直不想再回想第二遍。幸好后半夜唐师师没有再搞什么幺蛾子,安安分分就睡了。但是赵承钧觉浅,他被吵醒了一次后再也没法睡着,即便四周安静无声也不行。尤其是等赵承钧想到帐篷里还有另一个人,一个他完全信不过的人,睡意越发浅薄。

后半夜赵承钧睡眠时断时续,直到快天亮的时候,他才终于合了会儿眼。但是很快,起床的时辰就到了。

赵子询例行晨昏定省,询问长辈身体安康。他说话的时候,身后帘子被掀开,唐师师端着一壶热茶,轻手轻脚走入主帐。

唐师师一进门发现赵子询在,顿时来劲儿了。可惜此刻靖王也在,唐师师不敢当着靖王的面耍手段,只能当做没看见,乖巧地上前送茶。

唐师师站在桌侧倒茶,听到赵承钧问下边的赵子询“听侍卫说你昨日也叫了太医,怎么了,身上的伤还没好吗”

赵子询说“已经无碍了。儿臣只是想着围猎即将开始,怕在哈密人面前丢了宗主国的体统,所以叫太医来检查一遍,以备不测。”

唐师师仗着倒茶,其他人看不到,暗暗翻了个白眼。呵,什么以备不测,分明是世子假公济私,为他心爱的女主诊脉。

赵子询的借口并不高明,赵承钧没有多问,只是道“你自己注意就好。这次除了安吉帖木儿,他的儿子女儿也来了。他的儿子你先前见过,名特木尔,是个莽夫,没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反倒是他的幼女,娜仁托雅,你要上心些。”

赵子询的表情紧张起来“为何”

赵承钧手指叩了叩桌面,脸上露出种别有意味的神色。他没有继续说,而是回头瞥了唐师师一眼“茶水这么久都倒不好”

唐师师正竖着耳朵等接下来的话呢,结果靖王突然把矛头转到她身上。唐师师遗憾叹气,面上乖巧笑着,道“茶倒好了,王爷慢用。”

她抱着托盘退下,依次对赵承钧和赵子询行礼“王爷万福,世子金安,小女先行告退。”

唐师师行了万福礼,就施施然离开。直到那抹红意离开视野,赵子询才收回注意力,对赵承钧说道“父亲,您刚刚说了许多哈密和鞑靼的消息,她会不会”

赵承钧微微挑眉,笑了一声,缓声道“她她不会的。”

赵子询皱眉,依然不能放心“可是她毕竟是京城派来的,父母家人都在朝廷手中,不得不防啊。”

周舜华也是京城派来的,而且公侯之家远比商人更依赖朝廷。赵承钧不知为何心里闪过不悦,那阵感觉又快又轻,马上就消失了。赵承钧忽略掉自己的异常,说“本王看人还从没有失手过。她志不在此。”

赵承钧觉得他将情绪掩饰住了,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