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被调戏多了的自觉,“纪鹤年”
纪霜雨原本在笑的,听到他这样叫自己,只觉得手指一麻,直连到心底。
名字原是人生来被赋予的第一个祝福,第一个意义。
在他获得这个字后,有种好像与这个世界也产生了联系的感觉。
恍然片刻后,纪霜雨才在周斯音怀疑的眼神中应了一声“是我,就是我。”
纪霜雨离开的时候,已经晚上九、十点了,周斯音今夜也不住这里,去自己的宅子,顺便送纪霜雨回小鼓胡同。
路过一街小吃时,纪霜雨就叫停了,下班后本来就只随便垫了垫,在周斯音家动脑也累了,“我想下去买蒸饺吃”
说是蒸饺,这家的特色是蒸了又煎,因加了胡椒和羊油,别有风味,纪霜雨很喜欢。
而且这个小吃摊,是玩儿抽签的。
这时候很多做小生意的都搞抽签,就像买糖画有那种自己转盘,转到什么图案就给你画什么,能提高主顾的兴趣。
这签筒里的签子上刻的是牌九点,抽出来的点数超过十三点就算赢了,可以拿走双份蒸饺。输了,就只一份啦。
“老板,我要抽一把”纪霜雨对停在身后的车里等待的周斯音抱怨了一声,“我每次都是输,你说怎么回事。”
“哈哈哈,纪先生,指不定这回就撞上赢了。”老板乐呵呵地安慰道,他也是戏迷,认得纪霜雨的,平时老自豪了,纪霜雨爱吃他的蒸饺,四舍五入金雀也认识他了
说实话,老板看纪霜雨每次输,差点想帮他作弊了,最后还是忍住,诚实做人。
周斯音听了,却是意味深长地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纪霜雨“啊不知道。”
周斯音“你好好想想,你每次工作完”
纪霜雨“”
还能为什么你每次扮完吊死鬼都不好好卸妆,晦气死啦周斯音了然地看着他。
“少封建迷信了”纪霜雨骂骂咧咧地抽了一把,结果出来三个一。
老板“”
纪霜雨“”
想骂街。
周斯音打开车门下来,傲然道“让开,我来。我今日烧了香的。”
纪霜雨“”
他把很不甘心的纪霜雨给挤开了,捧起签筒,居然还闭眼祷告了一下。
锅上冒出的水汽氤氲在他修长的手指与深邃的眉眼间,仿佛古寺香烟,把这小街都增上几分沉静的气韵。
纪霜雨竟在好笑之余,又觉得他还挺可爱的,忍不住拧开了钢笔
而周斯音,祈祷了一会儿后,才抽了三根签子,捻在手里展开一看。
纪霜雨“怎么样”
周斯音轻蔑一笑,展示给他和老板“三一四五六。”
――三一四五六,大顺,按规矩不止双份,老板得给三份蒸饺
纪霜雨目瞪口呆。
靠靠靠
这是什么玄学,手气居然这么好。
饶是纪霜雨这个无神论者,现在也不得不暂时低下头颅“算你厉害”
老板也难得见抽到大顺的,恭喜道“抽了这个签,您今年顺顺利利,心想事成啊,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他虽然不认得周斯音,但一看打扮是个有钱少爷,也就如此祝福了。
周斯音再次得意地看了纪霜雨一眼,“多谢。”
劝你适可而止,赢了三份蒸饺是想炫耀到明年么,纪霜雨拿起自己那份蒸饺,酸溜溜地看着周斯音想,老板正在给周斯音装蒸饺。
周斯音对老板道“夜里吃不了太大,您给装一份就行了,剩下两份寄在您这儿,下次他来,给他就是了。”
“哎”老板响亮地应了一声,“那就给您把喜气存着,下次顺给纪先生。”
纪霜雨立刻没那么酸了,美滋滋地对周斯音说“谢谢宝铎。”
谁说烧香没有用,今日只花了一角钱,就在纪霜雨面前获得如此尊重。周斯音提着蒸饺,心中很爽地上车。
车开至小鼓胡同。
胡司机认真地回头问道“东家,这回还要送纪先生进去,然后纪先生再送您出来吗”
周斯音“”
纪霜雨“”
是他的错觉么,被胡司机一说,怎么显得他俩那么奇怪
看到周斯音也一脸无语,纪霜雨暗笑着打开车门,“不用了不用了,别送。”他走了下去又探身回去,放下一张纸,“这个送你。今天谢谢啦,让我去你家取材。”
他踏进了小鼓胡同,朝着中段电灯照亮之处。
周斯音在拿起了那张纸,发现竟是方才纪霜雨不知何时画的速写,钢笔墨线草草勾勒出一张侧脸,正是方才街市上捧着签筒闭眼祈祷的他,只有线条而无明暗,但神韵已具。
右下角还有一行小小的落款铃铛儿的祈祷by纪鹤年。
景明女子中学。
“寻芳,春雷剧社真请了纪霜雨做导演么”一名女生一面活动着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