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康熙带着一大群儿子和妃嫔,给婚事波折的三公主送嫁。
小八爷还没有动身去给姐姐送皮草,三姐姐却找上了门。哦不,准确地说是帐篷,还是八爷和九爷共住的帐篷。别问尊贵的皇子为什么会住双人间,问就是九爷乐意。
因为是在送嫁途中,哪怕是常服,端静公主也穿得华丽。宝蓝色底大红色凤鸟纹的旗袍,小两把头上簪着红宝石纯金的发梳与步摇。哪怕是走在营地里,远远都能让人认出她是即将抚蒙的大清公主,不是什么侍妾或者宫女。
“三姐姐这么穿,倒是比从前素净的样子好看。”对于姐姐妹妹,小八爷张嘴就是夸的。
三公主拿帕子轻轻遮住涂了大红口脂的樱唇,细声细气地说“前些日子八弟一直心事重重,我也不知道是否该打扰你。这两日看着活泛,因此才找上门了。八弟、九弟莫要怪我怠慢。”
九阿哥不耐烦这种弯弯绕绕的客气话,道“三姐有话就说。咱们一个阿玛生的,能帮忙的地方绝无二话。若是不想嫁人,咱们一起找皇阿玛说去。”
三公主摇摇头“我虽不济,但也没有事到临头才反悔的道理。只是前些日子听说了喀喇沁杜棱郡王的前世子的事迹,所以特来感谢八弟的。”
三公主本来要跟杜棱郡王嫡长子联姻的,那可是个夜夜笙歌还不把女奴当人的家伙。好在这桩婚事被小八爷在多伦会盟时搅黄了。杜棱郡王世子之位和驸马之位一并换给了嫡次子塞棱。
塞棱虽不是那种婚前守身如玉还文治武功的好夫婿,但至少比他哥哥那个狂躁症强多了。
这事宣扬得不多,三公主此前也就听说她原本的夫婿有些不妥当,因此换了人选。她当时在北京城的深宫之中,对于自身命运的认知除了抚蒙就是远嫁。如今到了草原上,在算是扎扎实实听到了一些八卦,知晓自己好歹是逃开了最离谱的那个火坑,这才来谢她八弟的。
说起这个小八爷就想叹气,其实这个塞棱他也没有多满意,只能说是个再平庸不过的蒙古王公罢了。他中意的,还是年纪轻轻就文武双全的未来喀尔喀之主他内定的四姐夫。“四姐夫”这样的人才或许难得一见,然而退而求其次,或者性情纯良,或者姿容不凡,或者有些才学的人,蒙古王公里还是能挑出来的吧。反正不是塞棱这样毫无特色的。
可惜,康熙铁了心要把三公主嫁到喀喇沁部。
眼下看着三姐姐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自己,灯下美人如温室兰花,温柔地说着感激之语,小八就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了。他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救不了世上所有无辜之人,但做人要是麻木了,心不会痛了,又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呢
“那噶尔臧行事狂妄,曾连砍十数名女仆而无悔意。他又因此丢了驸马之位,必定怀恨在心。”小八爷看着端静公主,一字一句说得认真,像是要把这些嘱咐刻进三公主心里,“三姐姐此番去喀喇沁,一定要带足侍卫,无论何时都不要让自己落单。免得那小人伤害到三姐姐。”
三公主听了脸色越发惨白,在营帐微弱的烛火下都隐约能照出皮下血管的轮廓。她抓紧了自己的大腿上的衣服,布料随着拳头一起瑟瑟发抖。
见到三公主这样子,八阿哥只能转头去看她的陪嫁嬷嬷。“嬷嬷可知道,公主在蒙古的处境,乃是我大清的颜面”
清朝早期的陪嫁嬷嬷,还没到中晚期那样拿捏公主、中饱私囊的程度,也有不少忠仆存在的。就比如眼前这位,兆佳氏贵人特意求了惠妃,千挑万选选出来的能干人,且还有家人被质押在北京。
陪嫁嬷嬷看上去大约四十多岁,头发白了一半,体格却健壮非凡,面相也凶狠,此时被八阿哥问话了,不亢不卑地半跪回话“奴婢省得,必定守护公主不受豺狼欺侮,还要与驸马和睦,早日诞下杜棱郡王继承人。”
语气铿锵有力,一听就是个明白人。
八阿哥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些“三姐姐性情温婉贞静,便全仰仗嬷嬷。”说完,他掏出一沓盖了“清溪花谷”印章的信纸,递给三公主的陪嫁嬷嬷。“若有什么难处,托人将此信送到三怀堂,或者盛京药王庄,爷自会知晓。”
八阿哥给了承诺,九阿哥就给钱。他第一趟跟俄罗斯的跨国生意赚了将近二十万,如今天天想着花钱。他一开始是想把这些钱送给八哥去抗疫救灾的,没成想户部竟然跳出来撒钱,摆明了就是要截九爷的胡。小九很不高兴,接下来他又试图塞银票给额娘、给皇阿玛,给五哥、给十弟、给十一弟,都以失败告终。
这年头给钱都给不出去的吗小九抑郁了,将十五万都投成了第二轮生意的本金,又令人北上俄罗斯去了。然而手里还有不少金银。现在他似乎意识到了三姐姐前途艰难,便大方地将一大盒金元宝送给了端静公主压箱底。
“陌生地方总是要打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