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并未独处太久,一起安静地欣赏了片刻清澈如明镜的湖泊,灿若星河的夜空,稍后就分开去找各自的同伴。
有湖比有风,篝火在风中摇曳,橘黄的暖光照亮大家脸上的笑。
路过烤全羊边,阿布拉江笑出一口白牙,嚷嚷着要烤羊的维族老人多给他们一些肉,然后端着“胜利果实”冲回同伴们中间,小伙子们笑闹着抢食。
原本还想着要给阿布拉江这位看起来就很斯文讲究的汉族朋友留一点,谁知对方身手比他们还好。
早就偷偷跟楼岚商量好要让这些同伴大吃一惊的阿布拉江笑出鹅叫,然后就被同伴们叠人堆一顿猛压,压在草地上像只爬不动的乌龟,只能无助地滑动手脚,对楼岚大呼救命。
楼岚笑了笑,在阿布拉江求助的眼神中掏一小把葡萄干,一颗一颗往嘴里抛,明摆着看戏看得很高兴。
“哇我的好兄弟你不能这样滴撒”
楼岚耸肩,指了指旁边同样在看戏并且笑到脸裂的买买提二人,表示你不能只说我,你看,你另外两个好兄弟也没想来救你。
阿布拉江气到刨出一大团草屑,路过的人眼角眉梢都是舒展的浅笑。
月牙湖畔的绿草地上,夜渐深,人却为眠,维族人能歌善舞,便是掉了牙的老人也能上去展现自己爽利欢快的舞姿。
有人弹起了细长头柄的弹拨尔,有人吹起了巴拉曼,有人拍起了达甫汗,场中有身姿苗条,穿着穿着色彩艳丽的爱特莱斯裙,笑容羞涩且热情的少女跳起了舞,引得一众人围观鼓掌吆喝叫好。
这是难得惬意放松的一夜。
月牙湖畔的篝火晚会结束之后,楼岚依旧过着当值换班、骑马打猎、钟援朝李海洋安茴以及京城家人通信的日子。
偶尔时间空闲,也会有爱玩爱闹又熟悉这片土地的阿布拉江三人带着出去玩耍,或是爬山,或是穿越草地,或是去伊河分支的小河谷里抓鱼捡河螺他们是不吃的,却爱抓。
以前因为没人吃,抓了都要放回去,现在好了,有了位汉族朋友消化这些东西,他们抓得很痛苦。
这也导致了楼岚寄回京城的“特产”里除了松子菌菇风干肉,又多了腌制风干的鱼。
九月的时候,楼岚恰好遇到了赶着羊群转移过来的王大爷。忽然重逢,看着不远处打着响鼻悠闲吃草等待主人的俊马,王大爷很是欣慰地感慨“有本事的小伙子,运气都不会太差。”
而后王大爷跟他同伴一起杀了头羊,来款待楼岚及他的三位朋友。
那段时间楼岚时常去看望这位总是满腹忧愁,却又藏着坚韧的老人。等到九月结束,王大爷等人又顺着绿草消失的方向往南转移。
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上,分别与重逢,都是值得珍惜的。
“楼岚同志
你好
前次你问我,今年是否回家,或可结伴同行至津。有朋友挂念,不胜欢喜,夜里辗转难眠,思来想去。思过往数年浑浑噩噩,未能完成主席交代的任务,为崭新社会建设做微末贡献,心中愧痛难当。如今有幸巡护农场,不敢懈怠
辜负友人
祝
一路顺风,万事皆安。
你最值得信赖的朋友李海洋
197212月23日凛冬深夜”
重新将信纸叠好收回信封,像其他信件一样压在包袱底层。外面有哒哒的马蹄声,楼岚扯上之前随手搭在洗脸架上的绿色军大衣穿上,一边扣纽扣,一边钻出毡房。
边疆的冬天毫无疑问是寒冷的。非要具体形容一下,大概就是住在冰箱里,还是开到零下二十来度的速冻层。
然而他们只有毡房,保暖效果谈不上多好,哪怕烧着炉子,也不敢脱了棉衣。
楼岚有内力在身,不畏寒暑,穿着厚厚的扭不动身子的衣裳,着实为难。却又不好与众不同,所以也只敢在同毡房其他人都离开的这个时候松快一二。
冬天里修铁路的工作肯定是干不了的,哪怕是深山作业也不敢。这里不用担心雪崩,可谁知道寒冷会不会让地质结构出现什么微妙变化
整个铁路队都进入了休整期,楼岚已经是最后一批离开的人了。
虽然没有接触到铁路队核心圈,却也沾了光,能用条子买到卧铺车票。所以楼岚提前一个多月,就给钟援朝及李海洋等人写信,询问是否要一起回家过年。
边疆猫冬的日子连门都出不得,知青们要请探亲假是比较容易的,不像其他地方的知青,冬日里也因为有劳动力的需求而无法轻易得到批准条。
坐上返京的火车,时隔几个月再次听到轰隆隆的火车声,心情倒是有些不一样了。
家里人早就收到楼岚的信,得知他今年能回来过年,整个家的氛围都热腾起来。怕信太慢,赵淑娴同志直接拍电报,让楼岚上火车的时候就把自己的班次及到站时间说一下。
所以楼岚下火车,还没在站台上站稳,就被热泪盈眶的赵淑娴同志一把抱住,“我的儿啊,可算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