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看得更仔细些。
赵淑娴都要被儿子给气死了,胸口闷得发痛,反而怒极发笑,身上有了力气,一把团了批准条就狠狠砸回儿子无辜的脸上“你是想吃shi吗边疆是那么好去的呵,建设国唔――”
楼则中一把捂住了妻子的嘴,怕她失去理智的情况下说出什么政治错误的话。
赵淑娴深吸一口气,也恢复了些许理智,好歹没再爆粗口,只是果断让楼岚去阁楼上滚一下,滚完了他们全家把他送去医院住上十天半个月的。
见楼岚不动,她还直接上手,拽着儿子衣襟往楼梯那边扯“快点,快去,不要逼我大半夜来把你丢下去”
楼岚眉头紧皱,死坐在凳子上不动弹,被她扯了好一会儿,忽然开口“反正支边是肯定要去一个的,我一个大男人不去,难道让姐去”
原主会喊楼则中“爸”,却从来没喊过楼志芳“姐”,区别对待得很明显。
楼岚现在忽然喊了“姐”,还是在这种情况下,不得不说十分震撼。
躲在厨房里犹豫要不要出去劝一劝的楼志芳手上一松,一把搓洗了好久的筷子哗啦啦摔回了瓷盆里,愣愣地看着外面坐在饭桌前一脸认真的继弟。
赵淑娴也被儿子坚决的态度震慑住了,拉他的手还捏在他衣襟上,却使不出力。
楼则中自然也知道妻子的打算,一边是没有血缘关系,可相处得颇有几分父子感情的继子,一边是看着就心烦意乱,恨不得消失的亲女儿,他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希望谁走谁留。
有些事,不说分明的时候,大家都可以默契地知道它存在,却相处如常。
可一旦拆开来放到光亮下敞开了说,谁也开不了口。
一时间,家里气氛很僵硬。
楼岚叹气,站起身松松地抱了抱亲妈,又回身勾住继父的脖子,没大没小,一副哥俩好的态度拍拍了拍他肩膀“妈,爸,我都十九了,是个男子汉了。虽然吧我跟爸还有姐没血缘关系,可既然进了一家门,成了一家人,这就是拆不开的缘分。”
“爸对我好,姐也什么都让着我想着我,我也不是没心没肺的人,这些好我都记着。我现在没本事,可该我自己承担的,就该由我自己来,没道理好的都是我拿,坏的都丢给别人。”
顿了顿,又说“更何况这个别人还是我姐。”
厨房里的楼志芳彻底泪崩,捂着嘴泪流满面地走了出来,不管不顾地冲过来抱住楼岚。
楼岚还挺不自在的,举着双手不知道该推好还是该抱好,最后只能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楼志芳肩膀“姐,你可别把鼻涕水儿抹我衣服上了。”
楼志芳呜呜咽咽,断断续续说“没事,抹了姐给你洗。”
楼岚翻白眼“你不是废话嘛,不抹也是你洗好不弄脏了我穿啥”
这嫌弃的损样儿,楼志芳却一点没被触动到敏感自卑的性子,反而大包大揽“姐给你买”
这两姐弟情深意重的样子,看得楼则中也是神色动容,带着些许愧疚地揽着妻子,斟酌着商量“要不然我提前退下来,小岚好歹也是高中毕业,接了班顶多就是再往下调一调。不过再调也总比我好,说不定以后还能往上升。”
赵淑娴已经被儿子这突然爆发出来的脾气给弄得没力气折腾了,闻言无力地摇头“瞎想什么馊主意,你才四十几,说什么退不退的,难不成让你一个好好的高知退回来成天买菜烧饭”
要是儿子没爆发,女儿的工作也出了意外弄不到手,赵淑娴可能还会考虑考虑这个可能。
不是说让丈夫退下来买菜烧饭,而是过段时间运作一二,给弄个返聘或者临时工什么的。
这两年上山下乡越闹越凶,在学校里卡得很严,临时给运作工作的人太多了,赵淑娴根本就排不少号。
至于丈夫楼则中那边
他自己能不引人注意受到牵连就够不容易的了,要是动用他那边的关系,怕是儿子的工作没安排下来,一家子就先被折腾着弄下去了。
不管怎么说,批准条都下来了,楼岚的名字也登记上去了,他本人不配合着搞断腿,支边这事儿就算是定了。
赵淑娴是个性子坚韧的,接受了这个现实后,就果断请了假,开始忙里忙外给儿子支边做准备。
同时,该争取到的利益也不能放手。
他们家都有支边的社会主义建设小英雄了,政治立场还能有假吗
必定是没有的
至于楼则中前妻的事
楼则中跟楼志芳两位同志都是受到反动分子迫害的无辜百姓,这几年来日夜遭受心理与精神上的煎熬,没看两父女一个比一个瘦削,一个比一个病容外露吗
看起来很瘦,但是很健康的楼则中楼志芳“”
能说什么呢
当天下午两父女就面色苍白地拎了好几包中药回家,熬中药的味道始终弥漫在楼家所在的楼层上下。
赵淑娴是个风风火火,谋事爽利的人。
一如之前,打定主意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