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带着呦呦搬到王府来住后,阿娆时常带着他在云南王身边尽孝,仿佛要把错失的八年时间都补回来似的。
慕靖渊欣慰之余,亦是充满了愧疚。
尤其是他察觉出女儿已经知道自己身世的真相,却懂事的没有多问时,他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时,慕靖渊主动去了阿娆的院子。
“父王,您来了”阿娆见自己父王过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笑着起身道“有什么事您让人吩咐一声,女儿过去也就是了。”
说着,她让连枝去把呦呦抱来给外祖父请安。
“让呦呦睡罢,别吵醒他了。”听到里屋没有声音,慕靖渊知道外孙还在睡着,便压低了声音摆了摆手。
他的目光落到临窗大炕上摆着的小几,上头散乱着各色丝线和料子,旁边还放着个精致的匣子,隐隐透着药箱。
阿娆见状,主动上前一步解释道“女儿闲着无事,便想做个香囊。”说着她拿起一枚青色的香囊,上头绣着祥云纹饰,里面塞着鼓鼓囊囊的香料。“这种能静心安神的香料,等女儿做好后就给您送过去。”
听了她的话,慕靖渊心中钝钝一痛。
他从阿娆手中接过了香囊,已经快要做好了。
“你娘亲平日里也很喜欢摆弄些药材、香料。”慕靖渊久久的凝视着香囊,像是陷入了回忆中。
阿娆闻言,心不由剧烈的跳动起来。
父王口中的“娘亲”,不是张侧妃,更不是王妃李氏,应该是她的生身之人
连枝等人在慕靖渊来时,奉了茶后就识趣的退了下去,一时房中只剩下了父女二人。
“珠儿,是父王不好。”慕靖渊抬起头,再看向阿娆时,平日锐利沉静的眸子已经充满了伤痛。“父王骗了你,张氏确实不是你亲娘。你的娘亲,在你五岁时就已经去了。”
虽说早就知道了真相,阿娆再次听到这个消息时,仍有一种锥心感觉,尖锐的疼了起来。
她忍不住红了眼圈。
慕靖渊看着女儿悲伤的模样,只觉得眼前这张脸同二十年前那张含泪的面容重合起来。
他恍惚之中,又见到了幼子夭折后,悲伤欲绝的婉婉如果不是在她昏倒后被诊出有孕,她恨不得跟着幼子去了。
自己给她的打击,不仅仅是幼子夭折,还有隐瞒身份对她的伤害。
“父王是在一次受伤后,遇到了你娘。”慕靖渊声音很轻,回忆中她还是娇俏的少女模样,甚至比现在的珠儿还小些。“父王被你娘救了。”
当初他虽是被过继到王妃膝下,有了嫡子的身份后得封世子,却仍有外家势力强大的庶兄庶弟想要争夺云南王的位置。
眼见先云南王病重,王府中的争斗愈发激烈起来。
王妃性子温顺柔和,很有些压不住侧妃的意思,给他的助力不大,他只得自己咬牙硬撑着。
在一次例行的出城布防中,他中了庶兄提早布下的陷阱。庶兄为了扳倒他,可谓是下了血本,誓要让他有去无回。而慕靖渊虽是在下属的护卫下逃出了生天,却身中剧毒。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爬到了一个山洞中,并点燃了火堆。
如果不被心腹找到,就是被敌人找到,若是毒性不解他迟早也是一死,不如堵上一次。
这一次,他很幸运。
慕靖渊遇上了出来采药的江婉,她因找一味珍稀的药材不知不觉忘了时间,想要走出林子时天已经全黑了。她循着火光找到了这里,看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慕靖渊。
医者仁心,虽说慕靖渊满身鲜血、伤痕无数看起来很可怕,江婉还是大着胆子上前查看,忽然被人攥住了手腕。
她忍不住低低惊呼一声,低下头时对上了一双锐利而清亮的眸子。
那便是他们最初的相识。
江婉费尽心力才找到的药材,正好能解慕靖渊身上中的毒,她便毫不犹豫的给他用了,并脱下了自己的外裳,撤成布条替他简单的包扎。
慕靖渊身上的伤虽是看着严重,却并不致命。毒性解除后,他已经能勉强站了起来。
他便被江婉捡了回去。
“父王在你娘的那里,住了好些日子。”
当时他将计就计,就让庶兄以为计划得逞,让自己他们先内斗,等到时成熟时再现身。
他已经悄悄给下属留了标记,隐瞒了自己身份,跟着江婉回到了她的住处。
慕靖渊自以为对云南地界已经了若指掌,却没想仍有这样一处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先前他还诧异她的家人怎么会放心她独自住在这里,后来才发觉外人想要进来,若没有熟悉路的人引着,必然会迷失在竹林中。外面的精巧机关、竹林中的各种毒物,都足以说明江婉的身份不同寻常。
他觉得愈发好奇。
江婉性子天真烂漫,纯净得宛如一张白纸,后来从她口中得知,她亦出身高门,云南江氏。只是她自幼身子不好,便被师父带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