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
天边挂着一轮圆月,宫墙又高又深,月色之下,他一点儿也不像个帝王,就像个得意的新郎官。
寝殿一片暖红。
二人依着礼制,饮了合卺酒,相互拜了一拜。
凤冠太大,险些戳了幽无命的眼睛。
两个人笑了一回,除去繁重的衣饰,相拥倒进火红的被褥中。
亲吻片刻,她挑出了他头上那缕白发。
“我回来迟了一夜,害你担心了,是吗”
可怜的桑远远并不知道幽无命这个傻子打晕了她,然后把他自己急了一整夜。
她以为是天衍镜出了差错,两边时间流速变了。
这么丢脸的事情幽无命是打死也不可能承认的。
他淡声道“不,是炼化冥骨的效果。”
硬着头皮编。
“啊,这样。”桑远远道,“那以后岂不是要全白”
幽无命“”怎么办怎么办
先打岔再说。
黑眼珠转了转“小事情,我自会想办法解决。对了小桑果,你魂魄离去时,我见到那个木头桑远远了。”
幽无命把当日的事情说了一遍。
桑远远思忖片刻,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一个人若是失去自主意识,潜意识便会支配身体、随波逐流,活成世人眼中她应有的模样。也不是说不好,只是无趣。”
她弯起了眼睛,唇角绽开了笑容。
“嗯。”他抵住她的额头,大手悄悄开始使坏,“要吃这样的果子,才是有趣极了。”
皇甫雄被帝君多留了一日。
离开帝宫时,幽无命与桑远远亲自前来送行,令皇甫雄受宠若惊。
“来。”
幽无命找了一处干净的草坡,带头坐下。
桑远远微笑着倚在他的身边,偶子和短命蹦蹦跳跳拱到了二人边上,一家四口笑吟吟地望着皇甫雄。
皇甫雄呆呆地张着嘴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来坐下,听故事。”幽无命唇角浮着淡笑,从身后取出了几罐酒。
青梅灵酿。
皇甫雄呆呆地坐下,愣愣地听完了明小公子的故事。
他拎起酒来,一饮而尽。
“做、做成了木偶吗”皇甫雄失魂落魄,“明小公子,好可怜啊。”
当他听到狗男女合伙害死了那父子二人时,他是真情实感地,想把那对狗男女拉出来千刀万剐。
然后他意识到那个狗男是谁。
他迷茫了。
内心仿佛有一座幸福的高塔崩塌,然后又有一座痛苦的高塔崩塌,两种截然不同的尘灰混杂在一起,磨砺着他的心,他品不出任何滋味。
他恍惚了片刻,问了一个心中早已知道答案的问题“您,就是当初的说书先生。萧仲复仇记”
“是。”幽无命平静地注视着他。
无需明言,皇甫雄已能猜到始末。
从一开始就是欺骗和利用。
他觉得自己应该报仇,然而他却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不是因为修为差距,而是心已变成了一盘散沙。
偶子摇摇晃晃走到他的面前,吐出一枚小小的记灵珠,放在了皇甫雄的脚边。
皇甫雄把它捻了起来。那一日在军阵中心,他没有看里面的画面,今日,还有看的必要吗
许久,双指一合。
记灵珠碎成了粉末。
“两条命,换两条命。”皇甫雄背过身,声音淡淡地飘出来,“幽无命,东州与你两清了。从此无恩无怨。”
“好。”
半晌,皇甫雄深吸一口气,转回身来,单膝点地“帝君保重,皇甫雄还有守卫东线的重任,便先行告退了”
熊一般的男子,眼角泛起了一星复杂至极的泪光。
落寞地走出一段,衣摆忽然被扯住。
一只小偶偶攥着他的衣裳,蹭蹭蹭往上爬,爬到胸口,小木胳膊环住他的粗脖颈,小脸蛋凑上来,啪叽亲了一口他的腮帮子。
皇甫雄qaq
幽无命的声音阴恻恻地飘过来“皇甫雄,你把我的短命嘴都养刁了,往后每半月,我便放它和偶一起去你东州打一趟牙祭。”
皇甫雄“”
皇甫雄疯狂点头。
八尺的男人,挥着泪跑走了。
送走了皇甫雄,幽无命与桑远远前往地牢,探望姜雁姬。
姜雁姬早已没了女皇的气势。
她知道幽无命一定不会放过她,这个疯子,不知在想什么办法来折磨她。几日的煎熬磨光了她仅存的锐气,她的头发看起来更加稀疏,被废了修为之后,隐隐已有那么一点衰老之相了。
幽无命取出了天衍镜。
他凑到姜雁姬身边,模样看起来友好客气。
他有商有量地说道“我现在,要把你和这面镜子一起炼化掉,可能稍微有一点疼,有一点久,你忍忍。